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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亭說:“甭喊啦,過後我給你雞錢!”
我們就這樣到的水庫。水庫在清風街北十里地,一九七六年修建的時候,他們三人都曾在工地上幹過,君亭的爹就是在排除啞炮時啞炮突然又爆炸了被炸死的。到了水庫管理站,我才知道是來要求放水的,但君亭沒讓我和夏天義進站,說他和秦安能擺平事的。我說:“我還以為叫我來能打架哩。”君亭說:“你好好陪你二叔,就在這兒等訊息。”他給我撂了一盒紙菸,把公雞和酒拿走了。我明白,兩軍談判的時候要佈下重兵才談判的。我也明白,最大的武者是不動武。毛主席活著的時候,有錢沒?誰敢說沒錢?!但毛主席身上從來不帶一分錢!這是夏天智在去年給我說過的話。
我和夏天義坐在管理站外的土塄下,夏天義一根黑捲菸接一根黑捲菸吸,可能是吸得嘴唇發燙,撕了一片核桃樹葉又嚼起來。他突然說:“引生,早上見你時,你哭啥麼,眼淚吊得那麼長?”夏天義是白雪的二伯,他肯定知道我對白雪的事,肯定在現在沒事時要狗血淋頭地罵我一頓了。但他沒有,一句關於我自殘和住院的話都沒有,他竟然在問:“你爹的三週年是不是快到啦?”我說:“二叔還記得我爹?”夏天義說:“人一死就有了日子,怎麼都三年了。你爹要是活著,清風街不會這麼沒水的。”我的眼淚就嘩嘩地流下來。夏天義說:“天不下雨,你這眼淚咋這多?!君亭叫你來,我還以為你記恨他,不肯來呢。”我說:“你和君亭也吵過,你也來了麼。”夏天義說:“你行,你像你爹!這天旱得怎麼得了,麥季已經減產,若再旱下去,秋裡就沒指望了。”我說:“大家都懷念你哩。”夏天義說:“是嗎?都咋說的?”我說:“說你在任的時候,沒大年饉。”夏天義說:“那是天沒旱過。”我說:“為啥天沒旱過?還不是你福大命大,福大命大才能壓得住陣哩!”夏天義說:“不管別人怎麼說,這話你不要說。”我偏要說,我說:“二叔,我給你說句實話,現在的幹部不如你們以前的幹部了,天氣也不是以前的天氣,這叫天怨人怒!”夏天義又開始吸他的黑捲菸,他的黑捲菸嗆人,加上他一直把吸過的菸頭儲存在脫下來的鞋殼裡,脫了鞋的腳散臭,燻得我都要閉了氣。他說:“天是不是在怨我不敢說,人的確怒了。清風街是多好的地方,現在能窮成這樣……”夏天義開始嘟囔,不知是在對我說,還是說給他自己,算起了一筆賬:一畝地水稻產六百公斤,每公斤售價八角六分錢,小麥產一百五十公斤,一公斤售價一元六角錢,如果四口之家,一人三畝地,全年收入是七千元。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