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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第一個遺憾。”
“第二個遺憾,是大學沒讀完。”沈欲把爸爸的牌位拿出來,吹吹灰塵,“就差一年了,他就讀完了,可是他家小弟要說親,他是長兄,這筆錢只能他來湊。你不要以為我在說笑話,幾十年前這都是真的。”
“我相信。”喬佚回答,見過沈家村的人他什麼都信了。
“第三個遺憾,是他沒法回家。”沈欲又把媽媽的牌位拿起來,“我爸是入贅,入贅是最讓村裡人看不起的男人,他一個心氣高的大學生天天受欺負,聽風涼話。可是他又沒法回家,因為入贅到女方家裡就等於斷了香火,連孩子都要隨女方的姓。我爸不姓沈,姓沈的是我媽媽。他把希望寄託在我身上,結果全村都知道我偷東西,罵我,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你能想象一個本該在城市裡打拼的人被困在一個小山村裡,是什麼心情?他都快瘋了。”
喬佚試圖想象,沈家村這樣的地方是能逼瘋一個人的。
“我爸說讓我考清華北大,可是我也沒敢考,覺得自己配不上。”沈欲笑了笑,“其實我努力一把可能也就考上了,真的,我成績很好的。可我和我爸是同一條路,不敢填志願。如果考不上,我沒有條件去復讀,只能去打工還錢。我不想打工,我想讀大學。”
“就因為你不敢,你就把我扔了?”喬佚的心結還在,“你要是告訴我……”
“你和你爸媽說我家是當官的,我不敢告訴你這些。”沈欲認錯似的低著頭,“你還記得第一天住進崑崙酒店,你給一個門童塞了幾百歐元麼?”
喬佚搖搖頭,他早忘了。那時自己剛回家,爸爸以為自己不願意回來,其實根本不是。喬佚也是那天才知道自己是被別人故意扔在邊陲,不是爸爸的本意。
他拿著錢回來,終於有錢了,可以把沈欲好好養起來。
“那個門童,是我村裡的人,真他媽巧。”沈欲喘了口氣,提起來還是劫後餘生感,“你給了那麼多錢,他告訴村裡的人,他們一起去了北京,在酒店外等著我。”
“他們還要臉麼?”喬佚錯了,他以為自己對人的惡已經足夠了解,沒想到還有下限。
“我都不敢和你出去,可每天都能看見他們在門口轉悠,我連做夢都是他們衝上來朝你要錢。”沈欲看他一眼,“你那時候剛18歲。”
“剛18歲也不是你離開的理由。”喬佚說,“再說,我不信他們敢。”
“你聽說一個唱歌的明星,叫大衣哥麼?”沈欲突然提起這個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