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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從前慢》)
張棗有金句:“只要想起一生中後悔的事,梅花就落滿了南山。”(摘自《鏡中》)
魯迅也有金句:“我家門前有兩棵樹,一棵是棗樹,另一棵也是棗樹。”(摘自《野草》)
周作人不僅沒有金句,似乎連名篇都沒有,彷彿一個不能分割的存在。格非沒金句,但是格非有《相遇》。阿城沒金句,但是阿城有《棋王》。餘華沒金句,但是餘華有《鮮血梅花》。
我被一個自己也寫雜文、寫小說的骨灰級文藝青年問過:“你愛周作人,我捏著鼻子看了兩個半本,到底哪點好啊?”我想來想去,不知道如何講,就像不知道如何講黑不溜秋的宋代建盞的好處,只能說,你耐心再看看,再看看,再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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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作人是一個對家事不辯解的人。
用現代心理學來講,自責是負能量最大的一種情緒。所以,幾乎所有人都自我開脫,特別是有一定話語權的人。周作人一生裡至少有兩件事值得他仔細辯解:一是和他哥哥魯迅不和;二是為日偽政權服務。我幾乎翻過周作人所有的書,他沒有正面辯解一次。
對於兄弟反目,魯迅是這樣寫的:“是夜始改在自室吃飯,自具一餚,此可記也。”“下午往八道灣宅取書及什器,比進西廂,啟孟及其妻突出罵詈毆打,又以電話招重久及張鳳舉、徐耀辰來,其妻向之述我罪狀,多穢語,凡捏造未圓處,則啟孟救正之,然終取書、器而出。”周作人是這樣寫的:“魯迅先生:我昨天才知道——但過去的事不必再說了。我不是基督徒,卻幸而尚能擔受得起,也不想責誰——大家都是可憐的人。我以前的薔薇的夢原來是虛幻,現在所見的或者才是真的人生。我想訂正我的思想,重新入新的生活。以後請不要再到後邊院子裡來,沒有別的話。願你安心,自重。七月十八日,作人。”
周作人自己闡述過不辯解的原因:“我們回想起以前讀過的古文,只有楊惲的《報孫會宗書》、嵇康的《與山濤絕交書》,文章實在寫得很好,都因此招到非命的死,乃是筆禍史的資料,卻記不起有一篇辯解文,能夠達到息事寧人的目的的。”
周作人自己堅定地認為:“魯迅的《傷逝》不是普通戀愛小說,乃是假借了男女的死亡來哀悼兄弟恩情的斷絕的。”
周作人反覆引用:倪元鎮為張士信所窘辱,絕口不言,或問之,元鎮曰:“一說便俗。”之後,關於魯迅的一切,周作人都儘量迴避,甚至包括魯迅的死。關於魯迅的死,周作人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