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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小塊墨、一點紙,沒買硯臺。我住處有幾方唐宋的素硯,買了有一陣了,正好拿出來用。二〇一六年一年,慢慢恢復了隔兩三天寫一個小時毛筆字的習慣。因為總有人要買簽名書,每週總要簽上百本,索性練字,簽了成千上萬個“馮唐”之後,對於從鳩居堂買來的毛筆特性越來越熟悉。買了一些《居延漢簡》《禮器碑》《史晨碑》,也買了蘇、黃、米、蔡的碑帖,看得多,臨得少。中國航班準點率低得可憐,在機場等飛機心煩氣躁,看不下去太深的東西,泡杯好茶,看看碑帖,整個人稍稍好一點。
二〇一七年,兩個美女朋友籌辦一個叫“夢筆生花”的文人書畫展,據說是近年來規模最大的文人書畫展,非說我寫的毛筆字好看不可,堅持要求我也給兩幅作品。我對我的毛筆字毫無信心,總擔心在寫毛筆字上我欺世盜名,再次和這兩個朋友明確,她們不是覺得我長得好而是確實覺得我字寫得好,秉著一個玩兒的心態,送了兩幅字,一幅是四尺大字“觀花止”,另一幅是半尺小字,抄了三首新詩集《不三》裡的短歌。
開幕那天,和邱志傑、李敬澤、歐陽江河、張大春做了關於書法的對談,主持人問了三個核心問題:第一,為什麼寫書法?第二,文人字是什麼?第三,怎麼寫?
前輩們說得高深,從二王體系講到“文革”寫標語,從文人基因裡不得不犯的寫字病到美學的傳承。我沒系統研究和思考,只好實話實說。我寫毛筆字很大程度上是為了醒酒。喝多了,又沒有喝到爛醉的時候,睡不著,想幹點什麼。有一件事千萬不要做,就是碰手機,不然會做出一些第二天早上想抽自己的事。直接躺床上又不舒服,看書眼睛又花,跑步又容易受傷,這時候寫毛筆字真是特別好的解脫方式。酒氣衝破神經、肌肉系統中的一些桎梏,偶爾讓眼裡有神、手裡有鬼,寫出些沒喝酒時寫不出來的字。
至於文人字,我的理解是:“文”,是寫的內容。中文被創造、被使用了三千年,中文內容有直指人心的能量。一些詞句被毛筆字單獨拎出來,生動異常。有次過生日,有朋友送了我一條內褲,上面手寫漢字“舊日時光曾被梨花照”,這條內褲我穿了很久。第一次去臺北,開完會已經很晚了,忽然看見遠遠寫著兩個簡單的毛筆大字,“酒窩”,覺得很溫暖,心裡一動,就過去喝了一杯。
“人”,是寫字的人。字因人傳,有不公平的地方。很多文人字,如果不是這些人的名聲,一定不會流傳得這麼廣,一定不會這麼貴,比如蘇軾,比如曾國藩,比如康有為,其實,他們用的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