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楚有材,於文惟盛 (第3/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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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湖南大波少女來到深圳,幹過各種工作,每種工作都是受欺詐,遇過各種男人,每個男人都色狼。奮鬥一圈回到起點,一樣沒有錢,沒有家,沒有愛,沒有希望,不同是奶大到成了累贅,失去靈氣,彷彿失去乳頭,只剩下十斤死肉。《北妹》沒有《水乳》的鳳頭和豹尾,但是有《水乳》不具備的豬肚和更豐沛的寫作快感,像所有小說家的第一次,一定不是他們最好的,但是一定不是他們最差的。
盛可以生長在湘北,門口一條桃花江,聽說端個馬紮,在門口坐一會兒,就能看見大群大群的美女游來游去。盛可以沒有受過科班訓練,很少讀書,很早出來做各種雜工,吃過很多苦,受過很多委屈,但是還能氣定神閒,不仇恨社會。二零零二年初的某一天,大星衝日,盛可以覺得心中腫脹難忍,辭工全職寫作,一年寫了六十多萬字,其中包括《水乳》和《北妹》。
我想,沒有道理可講的時候,一定是基因作怪。楚地多水,惟楚有材,是個靈異基因常常顯形的地方,過去的表象有屈原,賈誼,近世有小學文化的沈從文和殘雪,現在有盛可以。這類人,不需要讀書,不需要學習,文字之所以創立,就是為了記錄這些人發出的聲音。這類人,受了帝王的委託,就成了巫士,受了社會的委屈,就創立了邪教,受了命運的捉弄,就成了詩人。杜甫說,“文章憎命達”,我反覆嘮叨,盛可以啊,要本色,要榮辱不驚,千萬不要去北京。
作為七十年代一代人,我們振興了中國經濟,我們讓洋人少了牛逼。作為一代人,我們荒蕪了自己,我們沒有了靈魂的根據地。好在還有基因變異,變異出來盛可以。
2004/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