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1/1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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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所儲存得很完整的舊式四合院。四間堂屋,兩邊各是廈房。院子並不大,堂屋簷與東西廈房山牆的空檔處,皆有一棵椿樹,差不多有桶口粗細。當院是假山花架,院門房兩邊各有一小房兒,一為廁所,一為冬日燒土暖氣的燒爐。莊之蝶和牛月清、趙京五直接進去到堂屋,堂屋裡亮著燈,卻沒有人。四間屋裡兩明兩暗,東邊是龔靖元的書房,西邊是夫婦臥室,中間是會客的地方。當庭併合了兩張土漆黑方桌,上邊嵌著藍田玉石板面,四邊是八個圓鼓形墩凳。堂門的兩旁是兩面老式的雙鏈鎖梅透花格窗,中堂上懸掛了八面紅木浮雕的人像,分別是王羲之、王獻之、顏真卿、歐陽詢、柳公權、張旭、米芾、于右任。東西隔牆上各裱裝了龔靖元的書法條幅,一邊是“受活人生”,一邊是“和”。趙京五說:“這哪是死了人!沒有靈堂也沒有哭聲嘛?”才見一個頭纏孝巾的人從廈房出來,說了聲“來人了!”就朝他們喊:“在這兒的!”莊之蝶才知靈堂是設在了東邊的廈房裡。三人出了堂屋下來,東廈房裡小三間開面,室中有一屏風。屏風裡為另一個睡處,屏風外支了偌大的案板,為龔靖元平日寫字之處。現在字畫案板稍移動了方位作了靈床,身蓋的不是被子單子,只是宣紙。莊之蝶過去揭了龔靖元臉上的紙,但見龔靖元頭髮雜亂,一臉黑青,眼睛和嘴都似乎錯位,樣子十分可怕。牛月清一捂臉哭起來,說:“人停在這裡怎麼蓋的宣紙?那被子呢?單子呢?”守靈的是幾個龔家親戚的子女,說被子單子都太髒了,不如蓋了這宣紙為好。牛月清就又哭,一邊哭一邊去拉平著龔靖元的衣襟,識得那腳上穿的還是那次在城隍廟遇著時穿的那雙舊鞋,就哭得趴在了靈床沿上。莊之蝶用手拍龔靖元的臉,也掉下淚來,說:“龔哥,你怎麼就死了!怎麼就死了!”心口堵得受不了,張嘴哇地失了聲來哭。守靈的孩子忙過來拉了他們在一旁坐了,倒一杯茶讓喝著。
原來龔靖元回到家後,聽了龔小乙敘說,好是感激莊之蝶,倒後悔自己平日恃才傲物又熱衷於賭場,很少去莊之蝶那兒走動。更是見龔小乙這次如此孝敬,心裡甚為高興,就從床下的一個皮箱裡取出十萬元的錢捆兒,抽出一沓給龔小乙,讓龔小乙出外去買四瓶茅臺、十條紅塔山煙、三包毛線和綢緞一類東西,要去莊之蝶家面謝。龔小乙一見這麼多錢,就傻呆了,說道:“爹這麼多錢藏在那裡,卻害得我四處籌借那六萬元!”龔靖元說:“錢多少能填滿你那煙洞嗎?我不存著些錢,萬一有個事拿什麼救急?你娘不在,才苦了你遭這次饑荒!你還行,我只說你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