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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裡,他將要認識她——也就是他的自我的底蘊。她深知他的困難,剛毅而果決地逼他親自體驗。於是一名女侍彷彿是無意中對X談起了L,姑娘對X說,L,也就是泥,其實是一名妓女(一個下賤的世俗符號)。X大為震動。他劣習不改,遵循往日的思路為L辯護。也許他認為L應該是高貴的女郎?可是在表演本質的假面舞會里,高貴又有什麼意義?
梅花酒吧裡的一切都是不可理解的,在這個近乎冥冥之鄉的地方,X將獲悉交合的秘密。被命運選中來做實驗的人,到底是高貴的人還是卑賤的人呢?什麼樣的背景的人才有可能擔當起自我認識的大任?對於L早年背景蛛絲馬跡的揭露使得X大為受益。X醫生的認識大步向前,甚至達到了詩性的“澄明”,他第一次領略了這種曖昧的處境——既非囚犯又不是通常意義上的自由人。來自於卑賤的世俗卻又高於世俗,這就是“澄明”的含義。認識的提高並不能解脫自己的困境,隨著命運鼓點的加速,迷惑更厲害了。X在延宕中觸犯了L的規定,7分鐘早就過去了。但也許,姑娘當初定下這個時限就是為了讓X來超越的?在抽空了色彩的、抽象的時間裡,一天是不是可以等於一年?她一定深知觸犯天條正是X的本性。
“歡迎您光臨鄙店。先生,您一件行李都沒有嗎?”⑦
他光身一個來到此地,他並不是去獵豔,而是去赴死。當然他不知道。但誰又說得準?赴死與獵豔又怎能分開?“再見”大酒店,同失去了的幽靈重逢的地方。強烈的暗示氛圍使得X同門衛談起他們共同的故鄉芒市。X一開口就發現對方同自己擁有共同的經歷,或者說虛擬的共同經歷,因為在世俗中,他從來不記得自己有個叫“泥”的表妹。後來女侍者來了,她也是一個熟悉X底細的人,她具有L小姐那種堅決果斷的風度,她向X暗示,此地的特殊邏輯是牢不可破的,X必須就範。可就在她說過這番話一會兒,X便目睹了走廊裡的放蕩行為——人性古堡深處控制機制的真相。X不完全明白看到的真相,他認為自己是個門外漢。這就說明,“看”是不夠的,人必須“做”,必須親自表演才會有所獲。於是,我失去了重心,向裡撲倒過去……
我頓生一種被捕鼠器夾住似的可怖念頭:完了。⑧
他當然沒有完,只是L小姐收緊了繩索而已。她要他在赴死的前夕表演性愛——既投入,忠實於感官,又拉得開距離,時刻警惕的畸形表演,只有X這種走火入魔者才會去進行的表演。
X與L的性愛表演便是藝術家本人在表演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