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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线鱼和鲫鱼,它们贪婪地把小的碎片吃个精光。用饥饿的嘴顶撞那些大块块,游成曲曲折折的路线把面包块推来推去。随后一条大一些的白鱼慢腾腾地,小心翼翼地游了过来,它那深色的宽脊背隐隐约约显露在水中,它从容不迫地绕着这些面包块转来转去,然后突然张开圆嘴把它们吞了下去。流动滞缓的水面上升起了一股温湿的香味,几片白云模糊地映照在绿色的水面上,磨坊里圆锯的吱吱声和两边堰闸发出冷漠而又低沉的水声交织在一起。男孩想起了不久前那个举行坚信礼的星期天,那天他发现自己在庄严感人的仪式进行当中,竟然内心默诵一个希腊文动词。最近以来他也时常出现这类思想纷乱的情况,在上课时也会不考虑眼前的学习,却老是想到以前做过的或以后要做的作业。考试时要是这样,可就麻烦了!
他心不在焉地站了起来,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上哪里去。当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他的肩膀、有个男人的亲切的声音在叫他时,他大吃一惊。
“你好,汉斯,愿意跟我走一阵吗?”
那是鞋匠师傅弗莱格,汉斯从前有时晚上到他那里去玩,但如今已很久不去了。汉斯一边跟他走着,一边漫不经心地听这位虔诚的虔信派4教徒讲话。弗莱格谈到了考试,祝男孩运气好,并且对他说了些勉励的话,但他谈话的最终目的是要指出,考试只不过是表面的而且带有偶然性的东西。考不上并不丢脸,即使成绩最好的人也有名落孙山的可能。万一他榜上无名,就想想上帝对每个人都自有安排,会指引他们走自己的道路的。
汉斯面对着这人并不是全然问心无愧的。对于他的为人和他那稳重和感人的气质,他是很敬佩的。然而他听到别人讲过那么多关于这派教友们的笑话,自己也往往昧着良心跟着一起笑;此外,他也为自己的怯懦感到羞愧。因为相当一个时期以来他几乎是心惊胆战地躲着这位鞋匠,害怕他的尖锐的问题。自从他成了老师们的骄傲,而且自己也有些翘尾巴以来,弗莱格师傅便常常古怪地看着他,试图给他泼冷水。男孩的心灵对这位善意的指路人渐渐疏远了,因为汉斯正处在男孩倔强脾气最盛的时期,对于任何有损他自尊心的事都十分敏感。如今他走在这位唠叨的人身旁,却不知道这个人是如何忧心忡忡、善意亲切地在关心着他。
他们在王冠巷遇到了本城牧师,鞋匠很有分寸地、冷淡地向他打了个招呼,突然急忙走了,因为牧师是个新派人物,人人都说,他甚至连基督“复活”都是不相信的。牧师让男孩跟自己一道走。
“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