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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的生命,因為他本是和父親一個模樣的人,他詛咒父親。本來很清楚,像上帝一樣的他應當仇恨父親,可是他短暫的生命仍愛著父親,尼古拉·阿波羅諾維奇未必承認這一點。愛?……我不知道這個詞兒在這裡是否合適。尼古拉·阿波羅諾維奇對自己的父親,憑感覺似乎是瞭解的,他熟悉他身上一道道細小的皺紋,以及因為最難以表達的感情而發的不可思議的顫抖;此外,在感情上他同父親絕對相同,最使他吃驚的情況是他從心理上不知道在他身上,即參政員,也就是那位在繡金絲禮服的前襟上佩戴著閃閃發亮的鑽石證章者的精神——從心理上講——到哪兒結束,又從哪兒開始。霎時間,與其說是他想象出了,不如說是他憑直覺知道,他若穿著這麼一身高貴的禮服,見到像他這樣穿一件花花綠綠的布哈拉睡衣,臉也沒刮,一副懶懶散散的樣子會有什麼感覺;他會感到這樣有失體統。尼古拉·阿波羅諾維奇明白,父親會覺得厭惡,從自己方面講,父親此時此地感覺到厭惡是對的。他還明白,是憎恨和羞恥混合在一起,使自己在金光閃閃的小老頭子面前一躍而起。
“早安,爸爸!”
然而參政員呢,儘管他的感性在兒子身上得到延續,可也許是出於本能,他萌生了一種對他來說並非完全格格不入的感覺(當年似乎也有過這種聲音,而且其中也夾雜著擔心、疑慮——那還是在他當教授的時候),他也想象自己衣冠不整,靜觀著飛黃騰達的兒子。兒子渾身金光閃閃——站在衣冠不整的父親面前,驚訝地眨眨眼睛,一副極度天真的模樣,愉快而十分隨便地回答道:
“你好啊!”
顯然,繼續沉浸在兒子的心理狀態中的鑽石證章佩戴者完全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收場。兩人發展完善的邏輯損害了心理。他們覺得自己的心裡一團混亂,它剛剛得出的盡是些出乎意料的事兒;但當兩人的心理互相碰撞在一起時,他們都暴露出同樣的通向無底深淵的陰暗視窗;一股極不好受的穿堂風從一個深淵刮向又一個深淵;兩人面對面站著,都感覺到了這股穿堂風;兩人的思想混合到了一起,因此,兒子大概會繼續父親的思想。
兩個人都低下頭。
一種無法說清的接近,它同愛情很不一樣,至少,尼古拉·阿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