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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舞鶯啼,連廷尉署這樣陰氣森森殺伐過重的院子裡,也開了兩株木蘭,整座洛陽城風物正薰馨。
“可惜,春來日頭高照,這霜,不得不散。”楊宴頓了一頓,把話說完,劉融聽得啼笑皆非,問道,“我是皇室宗親,桓睦到底想將我怎麼樣?他指洛水為誓,許我免官保爵。現在,又把我弄到廷尉,難不成真的要殺我?”
楊宴慢慢搖頭,目中猶似攢斂骨骸:“圖謀神器,這樣的罪名昭伯一人怎麼能夠?”
這下,劉融才徹底變了臉,不能置信。府中被困那兩日,他曾寫信試探桓睦,說家中無糧桓睦立刻遣人送來米麵肉脯……不由怒道:“他敢!我父乃大司馬……”
“背棄顧命,圖謀叛逆此等十惡不赦之罪,非極刑不能,來人,讓他畫押!”楊宴冷冷截斷他,也不管劉融後續又將他罵了個狗血淋透,把證據一收,聽劉融叫道:
“我要見太尉!見陳泰許允!”
楊宴踱步下來,本想告訴他你便是見天子也無用,想了想,只是走了出去。
來桓府前,他又特意去換了身衣裳,看著素樸。臨到府前,仰頭看見“太傅府”三個大字,那顆心,倏地又被攥緊了,穩穩心神,命人上前叩門。
卻被告知太傅抱恙,謝絕會客,躑躅間,家僕好心提點他一句:“郎君在府署,這幾日有要客都是往府署去的。”
車馬掉頭,朝桓睦開府建牙的東陽門去,人到後,才知道桓行簡竟往廷尉署去了。他一驚,好一陣折騰折身返回。
這樣的地方,本來非常不適合他們這種人來。一樣春風,兩處風景,祖輩金戈鐵馬沙場點兵,血花凝作今日富貴,桓行簡從明媚春光裡走進幽深監牢時,頗有興致。
他同樣衣著乾淨,眼角餘光一一掃過用刑所需的烙鐵、楊木夾棍、鐵刷等物什,聽人來報,請楊宴並肩而行,笑道:
“我以為,平叔只愛談玄論道,聖人忘情,原來也有一雙霹靂手。”
語調溫和,姿態閒適,楊宴幾乎以為自己又見到十年前的桓行簡,他賠著小心,不及相問,桓行簡自己說明來意:
“太傅命我來問一問,幾時結案?”
這一問,如蒙大赦,楊宴忙將他請到大堂,把所有卷宗悉數置放案頭。桓行簡撩袍坐了,一一翻過,眉宇低垂。
“衛將軍……”楊宴對他稱呼變了,高平陵後,論功天子以桓睦為丞相,桓睦固辭不受,只領食邑兩萬戶,潁川十二縣。桓行簡則封長平鄉侯,衛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