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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勸,然而雨竟下了大半月不止,一日一日煎熬下去,三軍恐慌。桓行簡每日不過隨父巡視軍營,入帳後,兩隻靴子被水泡透,烏濃的睫毛沉甸甸顫著,靴子也不脫,直接坐在胡床擺上憑几,端然翻幾頁書,一副洛陽府邸裡的做派。
這日,諸將攛掇著都督令史張靜再來勸,都道令史跟隨大都督多年征伐四方,既陳情利弊,焉有不聽的道理?
“大都督,今淫雨不止,人心不定,還望大都督許三軍速速移營啊,否則,恐士兵們要譁變。”張靜與諸將匆匆而入,抹了一把面上的雨水,拱手執軍禮開門見山。
桓睦不過與桓行簡父子兩人對著沙盤低語,此刻,微微抬首,看張靜一眼,復又垂眸,鏗鏘說:
“張靜故犯軍令,按軍法斬首。”
“大都督,靜說的都是肺腑之言,而今人心惶惶,將士們日夜泡在水中。我軍長途奔襲,講究的當是速戰速決,倘是這雨一直下,到時人疲馬困……”
“哪來這麼多廢話,來人!”桓睦喝住了他,神情冷酷,哪裡還有當年跟蜀國拖泥帶水糾糾纏纏的半點意思?
諸將臉一白,面面相覷,毋純看不過眼忍不住勸說:“大都督,令史他……”
桓睦倏地抬眸,毋純對上那麼雙沉靜不著波瀾的眼,剩下的話直直噎了回去。一時半刻間,帳內死寂,諸將眼睜睜看張靜被兩個荷刀扈從給架了出去,隨後,又見桓睦衝兒子微微示意,桓行簡掀帳而出,親自監刑。
帳外,張靜倒一聲沒再爭辯,只跪在泥水裡衝著帳子拜了一拜,糊了滿臉的泥濘,對桓行簡揚聲說道:
“郎君,替我轉達大都督,張靜告辭了!”
桓行簡薄唇微抿,面上無甚情緒,只烏黑俊眉上雨水如激流般縱橫而下,他略一頷首,張靜的身子很快歪倒在一片黃泥水之中。
眼見跟了桓睦整整二十載的令史竟說殺就殺,無不駭然,卻再不曾有敢言移營者,軍中乃定。
桓睦在中軍大帳悠悠落下棋子,手一頓,望了望外頭黑黢黢的夜色沉吟說:“行軍前,涼州刺史張既告訴我姜修在山東一帶漫遊,聽聞中樞要打遼東,給我占卜,得一升卦,所謂有水則生,我本以為說的是過遼河。”話說著,手底已對桓行簡呈合圍之勢。
怎麼看,桓睦的勝局都是顯而易見的了。桓行簡莞爾,嘴角走勢分明是霜雪一般線條,一粒黑子落下,立下破了父親的長龍圍困。
“有水則生,大都督,姜修這一卦說的看來是這場磅礴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