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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轉變了,轉變得自自然然,毫無痕跡。槐樹上的蚊蟲又往下尿尿,我總擔心這些尿水滴在臉上會出現雀斑或者黑痣,用手擦了,聞了聞,倒是沒有臭味。黃八和五富又爭論起世上最重的東西是什麼,爭論的結果說是兩樣,一是糧食,比如同樣大的一袋土和一袋麥子,麥袋子就覺得比土袋子沉重。二是錢,比如同樣厚的一沓白紙和一沓錢,錢也就比白紙有分量。黃八說:一百萬元紮成捆就可以砸死人的。五富說:不對,五十萬元一捆就把我砸死了,啥時候咋不讓錢把我砸死嘛?!
我不願意破壞他們的興致,也不願意同他們論說,回坐了我的房間,脫了腳上的皮鞋,唾了唾沫用布擦拭。皮鞋擦拭得有了賊光,我欣賞的時候發現了晾著幹饃的那個破紙板下,有兩隻螞蟻在搬運針尖般大的一粒饃屑。這是兩隻黑螞蟻,圓腦袋細腰,螞蟻的腰那麼細,像連著一根線,那胃在哪兒長著呢?前邊的一隻用嘴叼著拖,後邊的一隻用前爪推,著地的後爪都繃直了,微微地顫抖,看不見它們出汗,也聽不見它們的喘氣聲,樣子異常辛苦。我真的是同情了兩隻黑螞蟻,彎下腰把那粒饃屑撿起來直接放到了牆根的蟻洞口,但兩隻螞蟻卻慌張地逃跑了。
芙蓉園的禮花早停止了鳴放,池頭村前巷道里的夜市聲又塵土一樣飄浮空中,我聽見坐在樓臺上的五富和黃八在爭論中友好了,口氣柔和,言語親切。黃八問:五富五富,你們是韓大寶介紹來的嗎?
我們是鄉黨,在村裡論輩分他把我叫叔哩。
聽韓大寶說你們是商州清風鎮的?
清風鎮的紅薯好吃,乾麵得像栗子。
那兒還吃炒麵嗎?
二三月莊稼青黃不接的時候炒麵救人命的。
吃了屙不下是不是用鑰匙掏?
這是誰說的?
大拿說的。
你認識大拿?
大拿把我介紹給韓大寶的。
胡吹了,能認識大拿,大拿咋不讓你當個韓大寶呢?
我幹到年底就回呀。
錢掙夠啦是不是?
錢能掙夠?
那為啥,想老婆啦?
……
人不敢有老婆……
我恨哩!
恨老婆?
恨村長!
兩個人越說越低,後來就沉默了。這黃八,什麼話說不得偏偏說這話,五富是豬八戒,動不動就想回高老莊,不是渙散他的心勁嗎?我有些生氣了,高聲說:啥談話,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