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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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隱隱傳來忍痛的嚎叫,他垂下眼颳了刮杯蓋兒,倒要看看那些所謂的硬骨頭能堅持到幾時。不過糙人確實耐摔打,等待的時間比預計的更長,最後番子進來回稟,結果並不盡如人意,就算獄卒們下手弄死了一個,也沒能讓另兩個開口。“廢物!”他唾罵了句,起身往獄裡去。刑房裡血肉濺了滿地,那股子血腥氣甫踏進門檻就聞見了。他沒有進刑房,站在甬道里遙遙打量,剩下兩人一個三十多歲,一個不過二十出頭。他給曾鯨遞了眼色,示意番子把年輕那個送上刑架,自己緩步踱到門前,揚聲道:“咱家再給你最後一個機會,供出亂黨窩藏的老巢,過去的事既往不咎,放你回去和家人團聚。”可惜年輕人血氣方剛,像那兩個南邳讀書人一樣,寧死也不低頭,豪興地大喊著:“有什麼手段只管使出來,怕死老子也不會進京。”梁遇笑著,讚許地拍了拍手,“好,這下子機會沒了,你想說也說不成了。”一面叫來人,“把他的舌頭給咱家割下來,扒了他的衣裳纏上布,浸到油缸裡去,咱家今兒要點天燈。”東廠的手段很多,剜肉敲骨血流成河,都沒有點天燈來得乾淨熱鬧。人被活活燒死,就得經過漫長的煎熬,受刑的人橫豎破罐破摔了,觀刑的人心裡卻會承受重壓。割舌、裹布、浸油缸,一氣呵成。刑房裡地方小,施展不開手腳,就挪到東南角的空地上去。濃霧是一層好掩護,一般點天燈都在夜裡,今兒白天行事,是為更好地讓同犯看清楚。那個渾身裹布的年輕人被人從油缸裡提溜出來,像個過油的蠶蛹高高吊在半空中,嘴裡的血淋漓流了滿胸,嗚嗚地,不知在說些什麼。這時候已經不需要他開口了,梁遇眯著眼,涼聲道:“動手。”番子得令,舉著火把過去,從足尖開始點燃,火苗一路向上攀升,越燒越旺,那人形在火光中扭曲,像一隻可笑的蠕蟲。梁遇轉頭一乜,那個押來觀刑的嚇得面無人色,他笑了笑,曼聲道:“機會只有一次,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憑著一腔熱血敢下九幽斬閻羅,你這年紀正是上有老下有小的時候,難道也同他一樣莽撞?”他的聲氣兒幽幽的,不急不躁,絲毫沒有空手而歸的擔憂。僅剩的那個囚犯喘著粗氣,如同一隻倉惶的困獸。梁遇知道他在想什麼,“正人君子”的軟肋他最善拿捏,於是一面看天燈燒得熱烈,一面循循誘哄:“同黨都不在了,誰還能瞧不起你?誰還會唾棄你?識時務者為俊傑,趁著還能說話的時候把話說了,別像他似的,最後想說也說不得。”人肉灼燒後的焦臭向四面八方擴散,一旁被五花大綁的漢子淚流滿面,渾身篩著糠,麵皮脹成了醬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