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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的長臉,眼睛是妖淫的,又帶著點瀟瀟的笑,像是想得很遠很遠;她把頭低著,頭髮橫飛
出去,就像有狂風把漫山遍野的樹木吹得往一邊倒。也許因為傾側的姿勢,她的乳在頸項底
下就開始了,長長地下垂,是所謂“口袋奶”,蟹殼臉的小孩金太郎偎在她胸脯上,圓睜怪
眼,有時候也頑皮地用手去捻她的乳頭,而她只是不介意地瀟瀟笑著,一手執著描了花的博
浪鼓逗著他,眼色裡說不出是誘惑,是卑賤,是涵容籠罩,而胸前的黃黑的小孩子強兇霸道
之外,又有大智慧在生長中。這裡有母子,也有男女的基本關係。因為只有一男一女,沒人
在旁看戲,所以是正大的,覺得一種開天闢地之初的氣魄。
由此我又想到拉斐爾最馳名的聖母像,thesisteadonna抱著孩子
出現在雲端,腳下有天使與下跪的聖徒。這裡的聖母最可愛的一點是她的神情,介於驚駭與
矜持之間,那驟然的輝煌。一個低三下四的村姑,驀地被提拔到皇后的身份,她之所以入
選,是因為她的天真,平凡,被抬舉之後要努力保持她的平凡,所以要做戲了。就像在美
國,各大商家選舉出一個典型的“普通人”,用他做廣告:“普通人先生”愛吸xx牌香
煙,用xx牌剃刀,穿xx牌雨衣,贊成羅斯福,反對女人太短的短褲。舉世矚目之下,普
通人能夠普通到幾時?這裡有一種尋常中的反常,而山姥看似妖異,其實是近人情的。
超寫實派的夢一樣的畫,給我印象最深的是一張無名的作品,一個女人睡倒在沙漠裡,
有著埃及人的寬黃臉,細瘦玲瓏的手與腳;穿著最簡單的麻袋樣的袍子,白地紅條,四周是
無垠的沙;沙上的天,雖然夜深了還是淡淡的藍,閃著金的沙質。一隻黃獅子走來聞聞她,
她頭邊擱著乳白的瓶,想是汲水去,中途累倒了。一層沙,一層天,人身上壓著大自然的重
量,沉重清淨的睡,一點夢也不做,而獅子咻咻地來嗅了。
題名作《夜的處女》的一張,也有同樣的清新的恐怖氣息。四個巨人,上半身是猶太臉
的少女,披著長髮,四人面對面站立,突出的大眼睛靜靜地互相看著,在商量一些什麼。腳
下的圓白的石塊在月光中個個分明,遠處有磚牆,穹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