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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之夢可以稱為理性控制之下的狂想,它不能有夢前的預想,它要求的是絕對的虔誠和耐心:
在這段時間內他很少做夢,也不急於在夢中停留。為了使工作得以重新開始,他等待著滿月的到來。到來之後,他利用下午的時間去河裡沐浴淨身,還禮拜了天上的神靈,念過了一個強大無比的名字的標準音節,然後睡覺。他幾乎立刻做起夢來,伴隨而至的是一顆心臟的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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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終於初現了。為了保持創造時的新鮮感覺,他還有意停了一夜夢,然後再繼續。他不斷用神秘的方式朝一個方向做夢,最後才完成了人的肉體的塑造。但工作還沒完,因為魔法師還沒有夢見火,所以小夥子還沒有獲得生命。燒燬一切的火併非世俗理解的那種零或無,它包含了生,它同時是“一頭公牛,一朵玫瑰,一場暴風雨”,它又是老虎與馬匹的強有力的結合,這個多面神是一切。現在它固定在廢墟上的石雕像裡頭,等待魔法師用熱烈的吻來驚醒它。火曾經一次又一次在類似的情形下被人認識,人要進行創造,就得認識火(死),如今魔法師也走到了這一步。於是雕像顫動起來,魔法師受到啟示,他所創造的那個小夥子獲得了生命。火給予魔法師的啟示就是生的意義。
創造初步完成之後,魔法師就開始往小夥子身上注入靈性,他要讓他也明白生的奧秘和死的神聖,他要讓他感到宇宙的聲音和形態。魔法師傳授知識的過程充滿了痛苦和疑慮:他不願同小夥子分離,他所做的一切又都是為了同他分離;他知道小夥子是一個影,他又不斷地驗證這個影的存在;他賦予小夥子對死的認識的特權,又生怕他因獲得這一認識而痛苦不堪。在猶豫不決中,真理的重複和迴圈的特性又使他懷疑自己的創造。然而事業終於在擔憂中完成了,小夥子成了新的魔法師,他能夠在火上行走而燒不著自己,他去到了另一廟宇開始自己的創造。完成了事業的魔法師並未擺脫疑慮的折磨,那是他自身的幻影本質使然,也是他的孩子的同樣的本質使然。他和他的孩子都同樣擁有在火中行走的特權,那意味著擁有永遠受折磨的特權,因為只有幻影才不會被火燒掉,而作為幻影的人將永遠為自身的虛幻痛苦。
生命終有結束的一天,人在那一天終將在自己的本質裡團圓,虛幻感的折磨也將在那一天結束。
在這萬鳥絕跡的清晨,魔法師看到向心的大火正在朝斷垣蔓延。有那麼一會兒,他想逃到水裡躲避,但後來明白,死亡是來給他結束晚年、解脫勞作的。他向一片片火焰走去。火焰並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