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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力地將腦袋往地上撞,彷彿無知無覺,哪還有半點適才的囂張?
沒多久,她便磕得頭破血流。淚珠和地上的髒灰還有鮮血混雜在一起,糊了她滿臉。本就不及慕雲月驚豔的臉蛋,變得狼狽不堪。
慕雲月這才開口:“你該跪的不是我。”
聲線宛如屋簷下的冰稜,直刺人心。
南錦屏渾身一顫,知道她想說什麼,不甘地咬緊牙關,末了,也只能轉過身,朝著那滿滿一整面牆的牌位,深深叩首。
沉重的一聲“咚”,透過冷硬的磚地響徹整座祠堂,像是對彼岸的一種告慰,許久不曾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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謄錄好口供,天色已晚,彤雲在遠處密密搭建,又要下雪了。
慕雲月讓蒼葭押著南錦屏先行離開,自己則留在這間祠堂,想再多陪陪家人。
自打六年前,她固執地追著婁知許到北境,就跟家裡斷了往來,過年過節都不曾回去。原以為只要再等等,她總能等來父親的原諒,這樁親事也終於會得到父母的祝福。到時,她就能像從前一樣,繼續和家人們共享一輪明月。
熟料再見面,就已是陰陽永別。而造成這一切,還偏就是……
“婁知許……”
慕雲月閉上眼,輕嘆出聲。
真是一個令人又愛又恨的名字,就連念出來,都帶著一種難以言說的苦澀。
她不由蜷縮起來,如初生嬰兒一般躺在蒲團上,不知不覺便昏睡過去。夢裡亦真亦幻,竟是回到了十一年前,她第一次遇見婁知許的時候。
那年,她十二歲。
盧龍城正值隆冬,千里冰封,萬里雪飄,枯草上都墜著冰珠。
父親和兄長奉命駐守北境,年節也不得歸家,母親便帶著她來盧龍城探望。原本一切都進行得十分順利,直到回京的路上,大渝兵馬忽然壓境,她為保護母親,不慎落入敵軍手中。
盧龍城本就易守難攻,有那位少年天子和她父親一道坐鎮,就更加固若金湯。
敵將便想拿她做人質,威脅父親開城投降。為了讓她乖乖配合,他們當著她的面,把其餘俘虜一一絞殺。鮮血倒映出一雙雙死不瞑目的眼,將她的裙襬染得通紅。
慕雲月生於帝京繁華地,長於錦繡芙蓉堆。自小沒吃過苦,也沒受過傷,生活裡只有胭脂水粉,詩酒花茶。最大的煩惱,也不過是叫夫子罰抄幾頁書,挨幾頓訓。
如此近距離地面對死亡,她還是第一次,心裡自是害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