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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才才陪笑臉,因為他是你所愛的人。老秦叔給我找的那個姑娘,是我先答應人家的,讓人家到我家來的,她長得很美,性子也溫柔,但我不喜歡這種美。我把你倆作了比較,我無論如何不能要她了。我對不住那女子,也對不住老秦叔,村裡人都在罵我,我知道我這一輩子是沒有好日子過哩。”
小月一直聽門門說著,心裡沉沉地難受,她說:
“門門,都是我不好,我不該那天穿著你送的高領衫去擺渡。聽說你和那女子的事吹了,我深感到了我的罪惡,要去給你賠情,你卻走了。十多天裡,說老實話,我倒夜夜睡不穩,雞啼時坐起來,眼睜睜守到天亮。”
門門坐在那裡,眼淚唰地流下來,落在面前的面筐裡,濺出了幾股面塵兒。
小月把手巾遞給他擦淚,門門將手巾和一隻細軟軟的白手一塊接住了,使勁地握了一下。小月身子微微顫了一下,並沒有說話,站起身,端了糧食袋子走出了磨坊。門門跟著也扛了糧袋,隨在小月的後邊,去向主人說了一聲,就走向河裡,渡了河,進了村,到了小月家的門口,一直無話。
“你幾時到工地去?”小月開著門上的鎖,開了好久,開開了,說。
“明日一早。”
“夜裡我將秈子裝好,明日走時你來取吧。”
“嗯。”
“進屋坐會兒吧。”
“不啦。”
“坐會兒吧。”
門門遲遲疑疑地走進了院子。才才娘已經來餵過牛了,牛拴在梧桐樹下,瘦得越發肋骨歷歷可數。小月讓門門在屋裡坐了,兩人又說了一通話,小月開始有了笑臉。小月的笑臉是感染人的,門門也活泛了起來。陽光從臺階上灑下後,慢慢移到了門道外,屋子裡暗起來了。門門站起來要走,小月一定要搭梯子到牛棚頂上去取幾個軟柿子讓門門拿去吃。在這村裡,只有小月家有一棵“社柳黃”柿子,柿子個兒不大,特別香甜,每年王和尚都架在牛棚頂上的包穀稈裡,一直可儲存到來年的春上。門門見小月一片誠意,自己便上去捏了幾個頂軟的吃了。從梯子往下跳的時候,梯子上的一顆釘子嗤啦將右肩的衫子拉開了一個三角口。
“毛手毛腳!”小月罵了一句,就要門門脫下縫縫。門門不好意思脫了衫子露著光膀子,小月就讓他站著,拿針近去隨身縫。縫了兩針,小月彎腰從地上撿了個麥草秸,要門門叼在嘴唇上。門門不叼。
“叼上!站著縫衣服,不叼個草秸兒,將來娶下媳婦是個母老虎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