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滄桑 (第1/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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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我對於筆耕工作就不帶嚴肅的態度。雖然筆耕工作使我得以豐衣足食,讓我身邊也有一點積蓄,此外,有時還可匯款給父親。父親接到匯款後,就歡天喜地大模大樣地上酒館,向在場酒客吹噓兒子的有為,考慮著該如何回我的信。因為,不知何時我曾告訴他,我的主要收入來源是靠著寫新聞報道,因此,他猜想我大概是寫地方新聞之類的記者。他的回信中有3次是託人捉刀代筆,將家鄉所發生的“大事”轉告我,其用意不外是想提供我新聞報道的資料,以換得稿費。第一次是寫倉庫的火警,第二次是記述兩個登山專家跌落山崖而死的訊息,第三次是告訴我選舉村長的結果。這些報道都是以模仿撰寫新聞稿的文體寫出,雖然寫得有點不倫不類,同時,信中對我的筆耕工作也寫幾句半開玩笑式的嘲笑,但捧讀之下,卻使我無比高興。因為這正表示父親和我之間已係上親密的聯絡,由此也讓我得知故鄉一鱗半爪的訊息。雖然,我每月寫了不少書評,但我覺得這些書的出版,不論就其重要性或影響,都遠遜於父親所報道的鄉下事情。
那時,正好有兩本新書出版,兩個作者我全認識,都是當年在蘇黎世時的輕佻、淺薄的文學愛好者。其中一人,現在住於柏林,專門描寫都市風塵女人的汙穢生活而自鳴得意。另一人在慕尼黑近郊蓋一座豪華別墅,他以嘲笑、絕望的筆調,描寫他那帶神經質味道的自我觀察和招魂術。我寫書評時,當然難免語中帶刺予以諷刺一番。於是那位神經衰弱者,儼然以貴族王侯自居的文體,寫來一封充滿輕蔑的信函。那位住在柏林的作家,則在某雜誌撰文辯駁,引經據典地說明我誤解了他的原本意圖,大罵我的書評要不得,並且,由此引申,也把瑞士人的獨斷獨行、妄下斷語的民族性,大加抨擊一番。
我並不是特別愛國的人,但總覺得這位作家的思想,中柏林的毒素太深,於是寫了一封長信答覆他的攻擊,對於他所吹噓的“大都市的現代感覺”等語,毫不客氣地把我的蔑視揭露出來。
這個工作非常麻煩,費時又費事,並且很不容易找出令人滿意的結論。但這種做法也是為了自己,讓我有機會對於現代文明應有的狀態做深刻的檢討,並提出自己的意見。
這項思考的內容,並沒有什麼值得報告的,不過,在這一次深思熟慮的同時,我對自己今後的人生態度,以長久以來唸茲在茲的文學作品的大綱,也做了深長的構思。
正如各位所知道,我最大的願望是想寫出純文學作品。我想告訴世人:自然界中有著廣闊而沉默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