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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先生當然不是公務員,是不是在銀行裡服務呢?”亞傑笑道:“我想縱然你猜得到,你也不肯說。老實告訴你,我是個司機。”李大成聽他這話,不免對他身上又重新看了一看,因道:“區先生說笑話!”亞傑道:“你既然在南岸作生意,海棠溪汽車碼頭上的情形,你當然知道一二。跑公路的司機,是不是人人都有辦法?刀李大成道:那倒是真的。不過區先生一家,全是有高深知識的人,不會去找這種工作吧?”亞傑道:“老弟臺,你若是還抱定這個思想,你就要苦到抗戰結束以後,或者才有翻身的希望。如今必須抱定只要掙錢,什麼事都乾的方針,才有飯吃。老實告訴你,我是個初中教員,可以說哪一門功課,我都可以對付,可是就混不飽肚子,沒有法子,我就改作了司機。僅僅是跑了一趟仰光,一趟衡陽,我就是這一身富貴。”說時,笑著把呢大衣領子提著,抖了兩抖,接著道:“我是前天由昆明坐飛機回來的,這附近有我們一個貨棧,來看看貨,順便回家來休息兩天。不但是我,還有幾位同行,那派頭比我還足。原因是他們比我多跑了兩趟路。這年頭不要提什麼知識的話,知識是一點也不賣錢的。”
李大成對他周身看了一看,微笑著。亞傑道:“你可以相信了,我們是同志,你大遠的跑了來,大概肚子還餓著,叫點東西吃吧。――么師!怎麼不來個人?”這飯館子裡的茶房立刻走了過來,拿了一張紙片,遞給他,很謙恭的彎了腰,低聲向他笑道:“預備三位的菜,剛才高先生來過了,他說同區先生一同吃飯。”茶房還未曾退去,只見一個穿麂皮夾克的人,頭髮梳得烏滑光亮,兩手插在馬褲袋裡,一搖一擺的走了進來。那人口角上銜了一支菸卷,上下搖擺著,道:“今天吃飯,算我的。”他說著,走近了座位,抬起一隻烏亮的皮鞋,將凳子勾開了,待要坐下去。亞傑向他介紹著大成,他由褲子袋裡伸出手來,和大成握了一握,也不說什麼話,由袋裡掏出一隻賽銀煙盒子來,大概是有彈簧的,只一按,盒蓋子開了,他伸到大成面前,說了一個字:
“煙”!大成起身說是“少學”。他才坐下去。亞傑道:
“老高,這頓飯,你不必客氣,是我請客。”老高把嘴角里銜的那半截菸捲吐了出來,笑道:“四海之內,皆是朋友,你的朋友,我就不能請嗎?不但請你吃飯,晚上還要請二位捧場聽戲。”亞傑笑道:“老高,你這是何必?那個歌女,相當的油滑,我們辛辛苦苦掙了來幾個錢,不能這樣花掉。”
老高扶起擺在桌上的筷子,反過筷子頭來,在桌上畫著圈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