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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時候,洛枳正坐在桌前從袋子裡面拎出面膜細細展開,還沒開始往臉上貼,門忽然被推開,她嚇了一跳,雙手停在半空中,精華液順著腕部緩緩地流向手肘。
江百麗眼睛通紅,然而臉上的神色卻是悲喜交加的,並不是全然的憤怒或者悲傷。洛枳張口結舌,不知該不該問她一句“你怎麼了”。
然而對方只是摔下大衣踢掉鞋子,照例爬到上鋪,將頭深深埋進被子裡,嗚咽著說:“洛枳,幫我看著,我只哭十分鐘。”
這一幕好像已經很久沒有上演,洛枳嘆氣說,好,然後轉身隨手從itunes的播放列表裡面選了一首曲子。
蘇格蘭風笛高遠空靈的旋律流瀉一室。洛枳恍然。她曾經用這張CD遮蔽了葉展顏最快樂的那節課堂上面鋪天蓋地的竊竊私語,現在又用這寬容的聲音來覆蓋江百麗隱忍的低泣。
第二天她九點五十分出門,百麗仍在上鋪睡得正酣。在樓門口見到同樣很早到達的許日清時,洛枳覺得眼前一下子亮了起來。她認識的女孩子中,只有許日清可以把紅色穿得這樣明豔,這樣充滿生機。
平心而論,洛枳真的非常喜歡許日清,她向來對漂亮的女孩子抱有好感,何況許日清遠不只是漂亮而已。
對方見面就自然親密地挎上了自己的胳膊,這讓幾乎從未跟女生拖手或者挎著胳膊並肩走的洛枳有一瞬間的僵硬,然後慢慢放鬆下來,愜意地享受著對方帶來的溫暖。
在北京上學快兩年了,洛枳卻並沒有對這個繁華現代而又古舊破落的城市生出太多遊玩的興趣。也許是因為地壇舊書市場的邀約,昨夜她做夢的時候竟然回到了高一的語文課堂上。一臉青春痘的實習老師正在作最後的彙報課,主講史鐵生的《我與地壇》節選。
實習老師聲情並茂地朗讀課文,然後用乏善可陳的口才拼命啟發大家講講自己的母親。洛枳的夢一向瑰麗離奇,然而這一次畫面卻淡如水墨畫,宛如一潑水把記憶沖淡,只是樸素地重新勾勒一遍而已。
夢裡,葉展顏正在發言,說著她早逝的媽媽。媽媽因為醫療事故離她而去,臨終前叮囑她要聽父親的話——美麗的少女哭得像要融化掉,也把周圍的女孩子感染得淚流成河。
煽情的選秀節目裡面常有選手伴著背景音樂在主持人的誘導之下講起自己的父母,一邊說感謝,一邊抿著嘴巴流眼淚。觀眾也許會被感染得涕淚漣漣,也許會因為心情不好而翻臉說好假好做作。洛枳心知,大多數人當眾提到父母時,都會控制不住淚腺上的水閘,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