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第1/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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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上的算命先生說,雲茂命裡五行缺木,雲茂打小喜歡草木。鎮上沒啥可看的,翻來覆去就那麼幾隻狗、幾張人臉,隔個把月有個把寡婦好看一陣兒,髮髻兒梳得緊滑滑的,蒼蠅落上去,下不去腿,六隻腳死活扒不穩,滑倒,吃口頭油,飛走。但是這些寡婦知道自己好看,每走一步都覺得四面八方都有人看著她,常常路都不會走了。所以雲茂無所事事的時候,不看人,就看草木。
看多了,雲茂觀察到很多草木的細節和變化。村上槐樹多,聚聚成林,暮春開白花兒和紫花兒,先落下來的蓋住浮土,再落下來的蓋住先落下來的,積多了能有半寸厚,踩上去像是踩在雪地上,不同的是,踩上去,仔細聞,有雪沒有的草木香。雲茂坐在槐樹花兒鋪的地上,地氣暖暖的,燻得肛門口的外痔慢慢收攏,不那麼痛了。雲茂想,草木百態,每種草木都好看,人也百態,但是為什麼絕不是每個人都好看呢?草木也生老病死,人也是,但是為什麼人這麼捨不得呢?北方的樹為什麼硬木少呢?樹木怎麼不能像二踢腳一樣長飛了,脫離地面,飛到空中,飛得比山還高,高過山上的長城,全部根系像被挖出來的人參一樣,裸露在空氣裡呢?
一隻腳四十五度角向上踹起雲茂的屁股,接著又補了一腳,槐樹花和塵土一起飛揚,雲茂爹喘著粗氣說:“你撅完雞巴你打手銃,你打完了手銃還想黛玉葬花啊?豬該餵了,操你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