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花鞋及袁四老孃的煩惱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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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象惡劣,衣裳襤褸地揹著柳條筐,終日等在收購員的門口,等他們一出來,我就衝著那女的大喊:‘偽裝終要識破!’這陰險的婊子,竟然裝出完全不認得我的樣子,用一條胳膊夾起那個木乃伊,像狗一樣飛奔。那收購員變成了一個木乃伊,她把他徹底搞垮了。我痛悔已極,站在雨地裡捶胸頓足,伸著脖子像狼一樣嗥叫。還有的時候,我在街上追趕他們,往他們背上扔香蕉皮和爛瓶子,收購員每次都被那婊子夾著逃遁,他嚶嚶地哭著,腦袋耷拉得像一隻死鳥。也有的時候,我在追趕他們的時候滑倒在泥地裡,柳條筐裡的爛紙破布全倒在我身上。我爬起來繼續追趕,直到趕上他們,然後攔住他們,緊瞪那婊子問一句大有深意的話:‘你的鞋子怎麼樣啦?’”
“時光一年又一年地流逝,皺紋一條又一條地爬上了我的臉。他們告訴我,女騙子是升了會計了,我一聽到這個訊息立刻就噁心得昏了過去。我在野地裡撿破爛的時候,偶然還遇到那個收購員,那個患了痴呆症的老頭。每次他都猛地一驚,似乎要覺醒的樣子。我想在他那稀粥一灘的腦殼裡,大概有一種條件反射。也許他感到一股熱氣上升?也許他彷彿看見一盞燈,照亮他那白痴大腦裡的幽暗通道?那窗前短暫的一瞟……啊,啊!他已經完全神智不清了,可憐的人!”
“在我五十歲的那一年,我下定決心要來報復了。我要戳穿這一段歷史的騙局,我要找回我的鞋子,作為一個鐵證,給那婊子留下洗刷不掉的恥辱。一開始我採取一種直接進攻的戰術,我一次又一次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衝到他們房裡去翻尋。但那婊子精細得要命,每次我都毫無所獲。而且還有一條可惡的瘋狗,那狗從來不叫,只從意想不到的暗處跳出來咬人。我的小腿上至今還有一個疤,這都是那騙子的毒計,每次她都假裝睡得很熟的樣子,從來也不敢開啟燈,露出她那見不得人的嘴臉。也有那種時候,我衝進去之後並不翻尋,只是不斷地弄出一種特殊的騷響,想搞得她神經崩潰。這樣持續不斷地幹了好幾年,在一個雨天裡,雷打得那麼響,我的腦子裡忽然蹦出來一個問號:她會不會將它轉移到別人家裡去呢?有沒有一個暗地裡的同夥存在呢?我開始一家一家地去襲擊,搜尋,一夜也不放過——我早就養成了夜間不睡覺的習慣。我的工作毫無進展,看不到任何希望,沉重的烏雲籠罩在頭頂。在憂鬱的日子裡,我意志動搖,甚至產生了自殺的念頭,我變得這樣悲觀厭世,每日裡躲在家裡不停地哭泣、跺腳,還無緣無故地砸爛玻璃,用汽槍射擊過往的行人。在最後的關頭,我孤注一擲地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