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裡的對話(之四) (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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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你見到我,你就慫恿我去做那種遊戲。“那會獲得無法想象的快感。”你說這句話的時候大眼睛裡射出那種晶瑩的冷光,使我想起某個黑夜裡擺在你的窗臺上的水晶石,它總是突然發光。迷人的、冷的火焰,咄咄逼人。我本能地後退著,退到那個角落裡。一邊用指甲在背後挖那粉牆,一邊假裝鎮定地發出一聲怪笑。我以這一聲笑作為自己的武器,惡劣地作出滿不在乎的樣子,東張西望起來。火焰熄滅了,你的眼睛變成兩小塊平板的黃玻璃,混濁灰暗。“我沒有搞錯。”你急躁而又固執地一跺腳,然後衝了出去。空空蕩蕩的房間裡迴響著你的腳步聲,地板裂開了,我的指甲挖下了一大塊石灰。
我已經走過了很多城市,城市裡有很多人。他們的眼睛都是平板的黃玻璃,雙手冰冷僵硬,那些人。滿城的人都在來來往往,像數不清的魚。每天夜裡我躲進樹林,像狼一樣仰天長嗥。我失去了你,我還要走很多城市,假裝懷著某種希望,不停步地走。
在深沉的睡眠裡,那種冷的火焰就燃燒起來,光芒射穿我的五臟。那種光實在是屬於我本人的,我卻從你的眼睛裡認了出來。也許我們長著相同的眼睛,也許我們眼裡的光芒能照亮對方,自己的靈魂卻永遠是一片混沌。我們只能從對方的眼睛裡認出自己來。沉睡的空城裡有一隻狼。青空裡孤單單地掛著金鉤兒。
我終於在想象中去做那種遊戲。我們肩並肩坐在懸崖上,晃盪著四條腿,用鞋後跟在崖石上敲出很大的響聲。你那麼沉著。我懷疑這種遊戲你已經做過多次,於是不由得懷恨在心。鬼火在空谷裡浮游閃爍,灌木叢中響起曖昧的竊竊私語。“只要我們縱身一跳,就會獲得一個新的靈魂,這一點不難。”你引誘我說。我聽出你的聲音很不可靠。“然後就失去了你。”我不假思索地替你把話講完,只覺得自身漸漸與那崖石化為一體。那遊戲總沒法開始,即使在想象中也這樣。
我寧願想象,那使我的眼睛永遠燃燒著迷人的火焰。(你也這樣對我說過。)但我的光並不照亮我自己,靈魂永遠處在昏暗之中。我必定要尋求,從眾多的黃玻璃中去尋求照亮那昏暗的眼睛。一旦找到,卻又面臨可怕的深淵。
你沒有搞錯,是我在假裝搞錯了的。我還記得我板著臉,冷冰冰地對你說:“一切全是亂糟糟的。”而同時,我的手在背後的牆上挖脫了兩個指甲。多少年已經過去了,從前那樹上長過紫色的桑椹,誰不記得呢?那一片昏暗肥沃的地方,淫蕩的植物根子連結著根子,蓬勃茂密,無形的鬼魅出沒於其間。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