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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新生果園的事說了一遍,沒想他擰身就走。我說:“三叔你咋走啦?”他說:“我沒那閒工夫!”我說:“三叔往哪兒去?”他說:“茶坊趕集呀。”我這才注意到他提著那個黑塑膠兜。我說:“銀元現在是啥價?”他回過頭來,看起我,一巴掌捂了我的嘴,低聲說:“你胡說些啥?”我沒胡說。夏天禮長久以來偷偷在做販銀元的生意,別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的,我是在茶坊村的集市上瞧見過他和一個人蹴在牆根,用牙咬一枚銀元哩。夏天禮還捂著我的嘴,說:“這話你給誰說過?”夏天禮這麼說,我也就乖了,我說:“我……我說啥了?”夏天禮說:“你說你說啥了?”我說:“我說我雷慶哥孝敬你,給你買了頭羊讓你喝奶哩,你咋把羊賣了?”夏天禮就笑了,說:“我恁奢侈的,讓人罵呀?!”看見路邊的水渠裡有一個蘋果,撿起來擦了擦,放在了提兜裡。
夏天禮走了,我還站在那裡,我覺得我是一個皮球,被針紮了一下,氣就撲哧放了。中街劉家的那兩個傻子娃從牌樓下過來,爭論著天上的太陽,一個說是太陽,一個說是月亮,他們攔住了一個過路人,那人說:我不是清風街的,不太清楚。我連笑也沒有笑,悶了頭往伏牛梁去。伏牛梁是縣上“退耕還林”示範點,那裡的樹苗整整齊齊的,樹幹上都刷了石灰,白花花一片,樹林子裡有我爹的墳。我是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愛到我爹的墳上,給我爹說話。我就告訴爹:“爹,我愛的女人嫁給夏家了!為什麼要嫁給夏家呢?我思想不通。她白雪,即便不肯嫁給我,可也該嫁得遠遠的呀,嫁遠了我眼不見心不亂的,偏偏就嫁給了清風街的夏家!”我爹在墳裡不跟我說話,一隻蜂卻在墳上的荊棘上嗡嗡響。我說,爹呀爹,你娃可憐!蜂卻把我額顱蜇了,我擤了一下鼻,將鼻涕塗在蜇處,就到墳後的土坎下拉屎。剛提了褲子站起來,狗剩過來了。狗剩是苦人,勤快得見天都拾糞,日子卻過不到人前面,聽說好久連鹽都吃不上了。我本來要同情他的,他竟然說:“引生,你那水田裡的草都長瘋了,你咋不去拔拔?”我就來氣了,說:“你有空的時候你去拔拔麼!”他說:“你以為你是村幹部呀?!”我說:“你要不要糞?我拉了一泡。”他拿了鍁過來,我端起一塊石頭,把那泡屎砸飛了。
夏天智在送走演員後就睡了,一直睡到中午飯後。四嬸做好了飯,就收拾著去西街親家的禮物,問白雪該去幾家,白雪說,族裡的戶數多,出了五服的就不去了,五服內的是六家。四嬸只准備了五家,糖酒還有,掛麵卻不夠了,就把五份掛麵又分成六份,重新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