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謙坐上了老熊的椅子的一剎那,他心裡原本像其他人一樣的,對老熊的諸多怨憤就都煙消雲散了。
“我為什麼沒有阻止他?”
魏謙捫心自問,“是出於對陳露的同情嗎?”
沒有人會允許老熊拿著幾個億的錢玩一場寄託感情的打水漂,他們最後一路沉默,最根本的原因,是包括他本人在內,沒有人在最開始決策的時候看出這個專案的風險點。沒人早早地預料到那一小片山坡,短短几個月內就被瓜分成過剩的別墅市場,沒人在花團錦簇的專案建議書裡一針見血地看到它沒有一個準確實在的客戶群體。
市場變幻莫測,所有風和日麗的盡頭都有可能是一張猙獰的面孔,泰坦尼克號都撞上了冰山,每一天,都有無數的大小船隻在其中悄無聲息地消亡沉沒。
而這樣的險惡,普通員工乃至管理層都沒那麼容易感受到,因為它們全都在掌舵人的眼裡。
現在,是在他的眼裡。
魏謙沒有發表任何就職演說,他只是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潤了潤喉嚨,簡短地說:“別的不提了,先請熊總說一下專案部的銷售情況,然後預算部和投資部公佈一下資金缺口,聽完以後,想走人的可以提前散會,回去及時把辭職申請提交人事部門,想堅守的留下,我們討論下一個階段的工作重點——老熊,就從你開始吧。”
不過事實是,他雖然這麼說了,但是沒有一個人提前退場,工作不好找,只要還開得出工資一天,員工們就不會主動辭職,至於經理們……當初如果有一個人有“提前退場”這樣的決斷和真知灼見,或許他們也不會走到這一步。
最長的一個會開完了,魏謙和老熊是最後剩下的。
魏謙站起來在老熊面前站定,老熊閉上了眼。
“你閉眼乾什麼?”
魏謙沒好氣地說,“你不會以為自己長成這幅熊樣,我也有胃口親得下去吧?”
老熊低聲說:“我還以為你會動手打我。”
魏謙往四周掃了一眼:“在這?那不能,我起碼也會等下班,等你走到沒人的地方,先給你套個麻袋再打。”
老熊低低地笑了出來:“真是個流氓。”
隨後,他重重地靠在椅子背上,把頭往後仰起,注視著頭頂的天花板。
好一會,老熊才囈語一樣地說:“我有時候奇怪,我還在這幹什麼呢?我難道不應該帶著陳露遠走高飛,周遊世界,或者陪她一起靜靜地等著最後一刻嗎?”
魏謙悄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