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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在長久的相伴相守中,忍不住生出一點期許,生出一點不甘。
這一點期許與不甘,他無法向任何人明說,只能在一次閒話時,隨口問稚子道:“一個人一生,真的只能愛一次、愛一個嗎?”
當時小小的阿慕,立將頭搖如撥浪鼓般,“不是的!”
他伸出兩根手指,認認真真地對他道:“可以愛兩個!就像我,又愛父皇,又愛母后!兩個愛得一樣多,一樣滿!所以,人可以愛兩個!!”
他知那只是童言,知道他們所說的愛,並不是一樣。但,此時此刻,在見鏡臺前盤髻的琳琅,笑容熠熠地朝他看來時,他心中執著地浮起一念,在心尖響亮地回答他自己道:是啊,有什麼不可以呢?!
有什麼不可以呢?!
往事殘破莫追,來路圓滿燦爛。那隻被封存多年的半枚殘佩,在今日夜幕降臨時,再度被顏昀拿在手中。置玉的絲絨軟墊除去,盒底所壓著的被折得四方的詩箋,時隔多年,再一次展露在人前。
曾經的紙色雪白,早已泛黃陳舊,箋上,一首古人的《釵頭鳳》,是她當年在楚宮時寫下。那時,他見懷有身孕的她,坐在窗下,執筆緩緩寫著什麼,神色漸漸悲慼難掩,淚水自眼中滑下,一滴滴,簌簌落在筆下。
多年過去,被淚水暈溼的幾個模糊字跡,都已看不清,只能憑古人詞猜明,那應是幾個“錯”字。既是令人悲慼的錯誤愛戀,何必追憶,當如逝水,了去無痕。
指尖微抬,夜風將輕薄的紙箋,吹入漣漣池水中。清秀陳舊的字跡,迅速於水中消隱乾淨,漸一張紙,也徹底融漂水中,就像從來沒有存在過。
顏昀知道,這只是他為自己今夜所為,尋的一個藉口罷了,更多的,是他既已知甜,便不願再嘗苦。他就是這樣的人啊,縱他不僅騙過天下人、騙過她,甚至長久地騙過自己,但他骨子裡就是這樣一個人,母妃死前對他冷烈的評價,並沒有錯。
半枚殘佩落入水中時,她笑走了過來,挽著他的手臂道:“怎在這裡?阿慕正和季安他們一起放煙花,說要讓你過去一起玩呢。”
說話間,煙火騰空而起,他與她一同仰首看去,兩雙笑眸,同時盛滿了琉璃光彩。
五彩繽紛盛放於夜空,亦倒映得滿池流光溢彩。挽手並立的池面倒影中,被人遺忘的殘佩,在絢爛的光彩裡,寂然無聲地,落至池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