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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父隱退,就此一蹶不振,竟染上了煙癮。而孟蘭亭的父親,少年時便不治經學,醉心數學,祖父開明,非但不迫,反而鼓勵,自然也非長袖善舞之輩,如今更不會開口,向孟家的昔日故交求助。孟家境況,江河日下。
到孟蘭亭出生的那一年,孟家縣城裡的祖地,折賣得七七八八。幾年前,父親去世時,家中已是清貧。在送弟弟赴美留學之後,這幾年的家用,幾乎全靠孟蘭亭在縣城女中教書所得的俸祿支撐著。
母親在上個月,也結束了病痛的折磨,故去了。操辦完喪事之後,家中就只剩下一間從前分家所得的祖屋、最後幾畝田,還有父親留下的一屋藏書了。
眼見車站就在前方,原本擠得彷彿凝固住的車廂,終於開始鬆動了。
身邊那一張張原本木然的臉,露出或歡喜或期待的表情。乘客紛紛拿起自己的行李,又開始像上車時那樣相互推擠,爭著湧向車門口。彷彿遲人一步,自己就要被關閉在這間令人疲倦又絕望的冰冷鐵皮車廂裡,再也下不去似的。
火車進了站。伴著一陣戰慄的顫抖之後,車身徹底停了下來。
車廂裡的氣氛沸騰了。
孟蘭亭釘在角落裡,等面前的人全都擠下了車,搓了搓冰冷僵硬的手指,讓血液恢復些流動,隨後提起身邊唯一的行李——一隻為了這趟南下而置的一隻柳藤箱,下了火車。
今年的冬天,分外得冷,彷彿上海也是如此。前兩天剛下過雪,今天放晴了,但還是冷。刺骨的風無所不在,從衣領、袖口,乃至口鼻往裡鑽,令人毛髮悚立。
唯一所喜,便是陽光燦爛,照著不遠之外屋頂上的一片晶瑩積雪——但乾淨得卻不像是真的。
月臺上的被行色匆匆的旅人腳步踩踏出來的成片的骯髒泥水,這才是現實。
迎面撲來的喧譁的聲浪和車站員口中所發的尖銳又似帶幾分趾高氣揚的指揮哨聲,令剛下車還沒站定腳步的孟蘭亭短暫失神。
她這趟來上海的目的,是為了尋弟弟的下落。
三年前,弟弟考取了公費赴美學習工科的留學資格,被孟蘭亭送上火車,離家而去。
頭兩年的每個季度,她會收到來自弟弟的一封電報,偶爾還會有他跨洋輾轉郵寄給她的一些在國內很難見到的關於國際數學學科發展的最新講義和資料。
但從去年開始,電報斷了,郵件也絕蹤,到現在,已經一年多沒有他的訊息了。
這幾年,母親的身體忽然壞了下去。這一年更是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