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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以後,我就找了一把鋤頭,一頓亂砍將那些小毒蛇消滅了。回來之後,我們通宵達旦地守夜,防止他溜出去,不過兩天之後,他手臂上又出現了新鮮的傷痕,一律是那種兩點紅紅的齒印。他還對我們說:‘你們這是何苦呢,累成這樣,你們就是不明白,我只不過是表面上和你們在一起。我坐在這裡什麼地方不能去?蛇很多,它們常迷路,我這裡一條那裡一條把它們聚攏來,免得它們孤單。當然你們是看不見的,昨天我就在那邊的書櫃下找到一條,我只要找就能找到。小的時候我怕它們,還咬過一條蛇的頭,現在想起來真是好笑。’他就是這樣跟我們說話。”
那一天,砂原背對我們坐著,他忽然伸手拍了拍腦袋。我們走過去,砂原母親扳過他的肩頭使他面向我們,他臉上的表情是很隨和的。我就謹慎地選擇字眼問他坐在這裡想什麼?不寂寞嗎?
“聽。”他簡短地回答我的問題。
“聽見了什麼呢?”
“什麼也沒有,很安靜。不過一到晚上九點情況就不同了。”
“你就這樣撇下我們,我們還怎麼活?”砂原母親又開始嘮叨。
“談不上什麼拋棄,”砂原和藹地說,“我生來就是捉蛇的。”
我開始勸阻砂原的母親不要管兒子的事,依我看,他的兒子雖有點怪氣,但天生傑出,說不定會幹出什麼大事來呢。
“我們不希罕他幹什麼大事業,”砂原的母親說,“我和他爸爸都是普普通通的人,兒子卻在做見不得人的勾當,飼養毒蛇,這太嚇人了,他到底想幹什麼?這不就和我生了一條毒蛇一樣可怕嗎?我們一直放心不下,被他拖得形容枯槁,最可怕的是他現在根本不出門就可以幹出奇怪的事情來,他總能達到目的。”
有一天,我碰見砂原的母親從防空洞出來,滿臉憔悴,手持一把鋤頭,一問,才知道她又消滅了一窩小蛇,共八條。她的頭髮快要脫光,步履老態龍鍾。在她的身後,跟著砂原的父親,一隻眼眨個不停的老人。砂原是最後出來的,彎著背,臉上的表情很隨和,見了我點點頭,說起話來:“我特意製造了這個殺戮的場面,可以說有點壯觀的意味,八條生命毀於一旦。對於它們來說,並不見得就有什麼了不得的恐怖,使我詫異的是拿鋤頭的手為何如此的自信。”
我就問他是不是他帶他雙親到防空洞裡去的,他說正是這樣,他們一說要去,他立刻就帶他們去了,他總是對父母的行為有種好奇心。他說這話時,他母親瞪著遠處的空中,眼神茫茫然然,父親則總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