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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幾年多產的寫作之後,於1997年開始進入了另一種完全不同的創作,即逐篇解讀她心儀已久的卡夫卡。這的確是一種“創作”,我們在這些作品中,可以發現殘雪所特有的全部風格。實際上,殘雪從來就不認為創作和評論有什麼截然分明的界線,她自己歷來就在一邊寫作,一邊不斷地自己評論自己,如在《聖殿的傾圮——殘雪之謎》(貴州人民出版社1993年)中就蒐集了8篇殘雪正式的自我評論和創作談。甚至她的作品本身也充滿了對自己寫作的評論,她的許多小說根本上也可以看作她自己的創作談,而她的一系列創作談大都也本身就是一些作品,即一些“以詩解詩”之作。在中國當代作家中,她是這樣做的唯一的人,而在世界文學中,卡夫卡則是這種做法的最突出的代表。藝術和對藝術的評論完全融合為一的這些作品是理解殘雪和卡夫卡這類作家的最好入口(想想卡夫卡的《飢餓藝術家》、《約瑟芬和耗子民族》等名篇;在殘雪,則有《天堂裡的對話》、《突圍表演》、《思想彙報》等等)。如果說,卡夫卡的“飢餓藝術家”因為沒有“合胃口的食物”絕食而死的話,那麼殘雪則比這位藝術家要幸運得多,她在卡夫卡那裡找到了“合胃口的食物”。當然,這種食物並不能止住飢餓,反而刺激起更強烈的飢餓感,因為這種精神食糧不是別的,正是飢餓本身。但畢竟,這種“對飢餓的飢餓”比單純的飢餓藝術更上了一層樓,它成了飢餓藝術的完成者……,因為如前所述,卡夫卡的飢餓藝術是一種呼籲,殘雪的解讀則是一種回應,因而是一種完成:殘雪“完成了”卡夫卡的作品。
(二)
卡夫卡的作品中,分量最重、也最膾炙人口的是《變形記》、《審判》和《城堡》。但殘雪這本評論集中卻沒有討論《變形記》,這決不是偶然的疏忽。相反,這表現出殘雪對卡夫卡作品的一種特殊的總體考慮,即《變形記》屬於卡夫卡的未成熟的作品,當後來的作品中那些主要的核心思想尚未被揭示出來之前,這篇早期之作的意義總要遭到曲解和忽略。在殘雪看來,全部卡夫卡的作品都是作者對自己內心靈魂不斷深入考察和追究的歷程,即魯迅所謂“抉心自食,欲知本味”的痛苦的自我折磨之作。如果我們接受這一立場,那麼我們的確可以看出,《變形記》正是這一歷程的起點,在這個起點上,方向似乎還不明確。格里高爾·薩姆沙變成了一隻大甲蟲,這一事件是意味著控訴什麼呢,還是意味著發現了什麼?通常的理解是前者。人們搬弄著“異化”、“荒誕”這幾個詞,以為這就窮盡了小說的全部意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