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ter 12 方靖暉 (第2/1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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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裡也在同情昭昭—是,這沒什麼不對,但是這很賤。
“那時候我一直跟著她。”李淵似乎是在眺望地平線,“所以我知道你們家在哪兒,我也知道她去了好幾次醫院,我知道她有病,在我們那裡她的病很多人都有。”我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說這些。也許他也在回憶當初的自己。停頓了一會兒,他說:“我聽說,昭昭的爸爸在看守所裡知道了訊息—他試著撞牆,但是自然是被救了。”
“你開心了對不對?”我抱緊了那個裝著昭昭的盒子,“他得到懲罰了。”
“是。”他乾脆地回答,“我就是恨他。他也該嚐嚐這種滋味。”
“但是你知道昭昭死了的時候,是不是很高興?”
沉默了一會兒,他終於說:“沒有。一點也沒有。”他不知道,在那個安靜的瞬間裡,我心裡在拼命地哀求著:求求你,別告訴我你真的很高興,別那麼說,就算是念著她溫熱的灰燼正在暖我的手,你撒個謊——就像小時候,一點一點展開明知考砸了的試卷,恨不得在分數露出來的瞬間閉上眼睛——或者我已經不自覺地在等待回答的時候把眼睛閉上了,天上的神,你都看到了吧,所有這些卑微和脆弱。
但是我聽清了,他說的是:“沒有。”
我說:“謝謝。”儘管不知道在謝什麼。
龍城的郊外,真荒涼呀。昭昭,我們回家吧。
李淵在我的身後靜靜地問:“我不明白,鄭老師……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我該怎麼說?有種溫熱在眼眶中擴散,但我想它沒能力凝結成淚水的,因為我的眼睛太冷了。我說哥哥他不過是一時衝動嗎—話是沒錯,但是太假了,我現在不需要應酬任何人;我說他是為了履行跟昭昭的承諾嗎——不,昭昭當然沒有希望哥哥去殺掉陳醫生,所謂承諾,指的是那種彼此交換靈魂的信任,儘管如此我也知道哥哥其實不只是為了昭昭;我說他只是做了一件他認為必須要做的事嗎——怎麼可能,我難道不知道任何人都沒有權力去拿別人的性命,不管手裡握著多麼冠冕堂皇的理由,正因為我知道那是錯的,所以此刻我也不敢百分之百地承認我從一開始就原諒了哥哥。那麼,我該怎麼說呢?
打死我,我都不會跟任何人表達這個意思:哥哥和昭昭是作出了莊嚴約定的夥伴,他們相約一起去世界的盡頭殺龍。他們一路披荊斬棘,互相取暖,千辛萬苦中,昭昭死在了半路上。只剩下哥哥一個人面對沒有盡頭的荒涼曠野。窒息的孤獨中,突然有那麼一個人路過,冷冷地嘲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