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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姐設法炸燬了“紅樓”俱樂部,其目的當然不是為了收心過一種清靜日子。如果她要過清靜日子的話,早先就會留在父親那裡了。她腦子裡有些別人想不到的念頭。她想,也許是南海小島上的橡膠林滋養著她心裡的念頭。啊,那些橡膠樹的短短的影子,她又怎麼忘得了?從前她那英俊的男友不就是從那些陰影裡頭鑽出來的嗎?
現在她躺在京城郊區最大的酒窖裡一張臨時支起的吊床上,等待著五金商家裡的傭人給她帶來訊息。那些紅酒!它們濃郁的香味像要使她窒息般的越來越濃。她開始張開嘴出氣。
“媽媽,他是這樣對我說的,他說地下娛樂城下面還有一個城,您要細心傾聽。”
年輕的傭人垂下雙眼,似乎已經說完了。
瓊姐不耐煩地擺手叫他離開。他呢,似乎不甘心,似乎對那些酒桶有極大興趣,走一步又停一下,打量桶上的那些銅牌。
“我的主人對您無比信任。”
他將這句話留在門口,自己出去了。
瓊姐的眼睛的顏色漸漸變深,某種回憶湧上她的心頭。那一天,她遠遠地看見了呂芳詩站在馬路邊,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眼角都有了些皺紋。她沒有叫她,她不想違反“紅樓”的原則。即使“紅樓”已經消失了,人還得活下去啊。從前的經驗證明,這個女孩不用她操心。
這些日子,在這片寂寞的楊樹林裡頭,她得到了某些新奇的、不連貫的資訊。她憑直覺猜測著資訊的來源。在那些奇怪的資訊的表面,飄浮著粗糙的日常的訊息,通常是關於官方要捉拿她的訊息。瓊姐以高傲的一撇嘴來對待這類巿井的訊息。她並不害怕出頭露面。有人開車帶著她風馳電掣般地穿過城市,那人不是小五,也不是她的司機,據說長得有點像猿人。
現在她坐在酒窖裡同對面的男人討論關於逝去的青春的問題。
“有一種東西永遠不會失去。那一回,我從旅館的高樓吊下來時,有火在我的胸中燃燒。啊,北方的冬天!那種寒冷,正是為我這樣的人設計的啊!還有那些烏鴉。我的對手大概對此估計不足。”
瓊姐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神經質地顫抖。
“他大概估計到了一切吧。”坐在角落裡的男人厭倦地說。
瓊姐一怔,一顆心往下一沉。
男人緩慢地起身,邁著沉重的腳步出去了。瓊姐聽到他的身體裡傳來金屬震盪的餘音。這個話很少的人是他從前的鄰居,同她並無利害關係,但她很看重這個人的意見。鄰居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