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我是四中的 (第1/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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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第一,男孩第二”,她們的父母教育她們。
從現在看來,我和朱裳的關係是由短暫的相好和漫長的曖昧構成。
在短暫的相好中,我牽著朱裳的手,我們在廣闊無垠的北京城行走。北京城大而無當,周圍高中間低,好像一個時代久遠的酒杯,到處是萎靡不振的樹木,我和朱裳走在酒杯裡,到處是似懂非懂的歷史,我和朱裳走在粘稠的時間裡。小時候,我們性交不足,我們體力積累得無比好,我和劉京偉、張國棟每個週末騎車兩個小時去圓明園,我們喜歡廢墟,我們馱回過一匹石雕小馬,我們透過草叢觀摩亂石中男女大學生的野合。那些大學生真爛,他們的前戲像北京冬天的夜晚一樣漫長而枯燥,女生總像莊稼一樣茁壯,不畏嚴寒,男生總像農民一樣手腳笨拙,兩隻大涼手一起伸到女生背後也打不開鎖住胸罩的紐扣。那時候,我和朱裳從天安門走到東單走到白家莊,北京夏天的白天很長,在半黑半白中,我們在四十三路車站等車,說好,下一輛車來了就分手。來了無數個下一輛,好多人下車,好多人上車,好多人去他們要去的地方。在等待無數個下一輛的過程中,我拉著朱裳的手,她的手很香。朱裳看著我的眼睛,給我唱那首叫Feelings的外文歌曲,她的頭髮在夏天的熱風裡如歌詞飛舞,她說我睫毛很長。後來朱裳告訴我,她之後再沒有那麼傻過,一個在北京這樣自然環境惡劣的城市長大的姑娘怎麼可以這樣浪漫。我說我有很多回想起來很糗的事,但是想起,在我聽不懂的外文歌曲中,握著將破壞我一生安寧的姑娘的香香的手,永遠等待下一輛開來的四十三路公共汽車,我感到甜蜜和幸福。
在漫長的曖昧中,為了探明過去的歲月,我反覆從各種角度瞭解朱裳在過去某個時候的想法和感覺,在各種方法中最直接的是詢問朱裳本人。我最常得到的回答是:“我不知道。”我嘗試過多種心理學和精神病學的方法,比如故地重遊,我牽朱裳的手,從團結湖公園假得不能再假的山走到姚家園、白家莊、青年出版社印刷廠,走到中學的操場,操場上的楊樹高了,但是還是一排,領操臺還在,但是鏽了。我牽朱裳的手,在亮馬河邊,當時是春天,天氣和暖,柳樹柔軟。我不讓朱裳開車來,所以我們可以一起喝小二鍋頭。但是有了臘豬大腸,朱裳的酒量無邊。酒精還是酒精,朱裳的臉頰泛紅,我得到的回答還是:“我不知道。”
很多個小二鍋頭之後,朱裳說,在中學,她聽不進課的時候、累的時候,都會不由自主地看我,認為我和別人不一樣。教材、教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