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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睡中,燕思空夢魘不斷,直至隔日的午後,才悠悠轉醒。
醒來後,他發現自己已經不在牢房,而是一處小軍帳內,身上也被擦拭、清理過,換了乾爽的衣物。
想起昏迷前發生的事,他的心跳陡然加快,恨不能衝破皮肉的束縛蹦出體外,胸膛也用力起伏,氣息急促,他兩手無力地揪住了被褥,強行平復下一波接著一波湧來的傷痛。
直至此刻,他都不敢確信,那些會不會也是一場噩夢,封野當真那麼恨他嗎?聿兒當真還活著嗎?這些年他不知多少次在夢中見到聿兒,可醒來後卻如一腳從懸崖上踩空,不過是墜入更深的絕望。
但這個夢太真實了,太刻骨了,容不得他不信。
只是連他做夢也不曾想到的是,聿兒還活著,他卻不如想象中欣喜若狂。他和封野看著他的眼神,和口中吐露的字字句句,都是萬箭穿心……
燕思空閉上了眼睛,他太累了,他寧願繼續沉睡,也不願醒來面對這多災多難的人世。哪怕是當年四面楚歌的時候,他也不曾想過放棄,這一刻,他卻萌生了放下一切的念頭。
原來敵人的刀山劍雨,也比不過至親至愛之人的隻字片言。
他這一生,似乎都不曾為自己活過,如今卻落得連“自己”都快要不是下場。
他只覺心如死灰。
半晌,有人進了軍帳,燕思空心頭一緊,但看到來人是前日守衛他的小卒後,懸空的心才暫且落了下來。
那小卒見他醒了,忙放下手中的飯菜和湯藥,湊了過來,態度恭敬許多:“大人可好些了?”
燕思空靜靜看著小卒,看的人頭皮發麻,半晌,他才開口道:“你幾歲了,叫什麼,哪裡人?”
他聲音依舊沙啞,喉嚨就像穿了跟燒火棍一樣,火辣辣地疼。
“小的今年十八,名喚吳六七,常德人氏。”
他將燕思空扶了起來,給他倒了杯水,“大人您先喝口水。”
燕思空握在手中,卻一動不動。
十八歲……他與封野重逢時,封野亦是十八歲。這年歲已是成人,卻仍稚氣未脫,他忘不了十八歲的封野那天真驕狂的模樣,一如新升的太陽,縱情而毫無保留地輝耀著身邊的一切。
封野說得對,那時候他太年少,才會迷戀於自己,如今長大了,自然也就清醒了。
可少時與他青梅竹馬的人,究竟是哪一個,他當真無知無覺嗎?或許,他只是不願意心目中的“燕思空”,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