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舒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快眼看書www.kyks.tw),接著再看更方便。
你別說,是怪可怕的。
“我很累,我要回家。”
“子君——”
“不會有事的,我總有力氣同環境搏鬥。”
但其實巴不得一眠不起,久不久我會有盼望暴斃的時刻。
到家,電話鈴不住地響。
準是子群。
好心人太多了。
我取起話筒。
“子君?”是個男人。
“是我。哪一位?”
“子君,我是翟有道,記得我嗎?”
記得?記得?原以為心頭會狂跳,誰知卻出乎意料地平靜。“你在哪裡?”我聽得自己問。
“在香港。”
“你到香港來?幹什麼?”
“討債,你欠我一百五十元美金,記得嗎?”他笑,“代你墊付的。”
“是的是的。”
“還有送貨,你有一疊照片在我此地。”
“是的是的。”
“其實我是來做生意。”
“是的。”
“我們可以見個面?”
“今天?”
“今天!今天只剩下六小時,為什麼不呢?”他說,“出來吃頓飯可好?”
“你住哪裡?”
“我爹媽的家,在何文田。”
“我們在尖沙咀碼頭等。”
“旗杆那裡?”他問。
真要命,十七歲半之後,我還沒有在旗杆那裡等過人。
放下話筒,簡直呆住。
翟君回來了,而且馬上約見我。
我飛快地裝扮起來,飛身到尖沙咀碼頭,比他早到,站在那裡左顧右盼,不由得想起小時候的情況來,約男朋友的地點不外是大會堂三個公仔處、皇后碼頭及尖沙咀碼頭。
我低下頭笑,誰會想到若干年後,我又恢復這種老土的舊溫情?安兒知道的話,笑歪她的嘴。
翟君來了。
他就是走路,也充滿科學家的翩翩風度——我知道我是有點肉麻,不過能夠得到再見他的機會,歡喜過度,值得原諒。
翟有道淡淡地向我打招呼,一邊說:“天氣真熱。”
我這才發覺自己背脊已經出了一身汗,白色襯衣貼在身上,是緊張的緣故。
他打量我,“你還是一樣,像小安的大姐。”
我笑笑,“小安好嗎?”
“這次我直接自三藩市來,沒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