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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實驗過程,它使“我”慚愧、難堪、沮喪、絕望,它用數不清的規則和展示來使“我”寸步難行。然而,它卻是“我”不能、也不願拋棄的;沒有它,“我”無法進行實驗。即使隱隱地意識到一切努力純屬徒勞,即使最後的成果仍然被納入理性枯燥的範疇,通向死亡(最純粹的美)之路的實驗的慾望還是不可遏制;智者的禁止也絲毫動搖不了“我”的意志,只因為絕食的痛苦中包含了無窮的誘惑,只因為對終極美的追求正是狗的天性。於是新一輪的崛起重又開始。
理性存在於每一條狗身上。在一般的狗身上它體現為沉默(對終極真理和自身處境的理解)、守規則(按邏輯行事);在音樂之狗和空中之狗身上則體現為隱藏的猶疑、慚愧和對自己生存方式的懺悔。“我”是理性和非理性的結合。“我”在實驗中是忘我的,但從未達到徹底忘我的程度,“我”的天性中總是有一部分在警戒著、判斷著,將一切干擾排除在外,以保實驗的純粹性。“我”甚至放棄“我”所喜愛的睡眠,選擇幼嫩的樹枝作為眠床,在樹枝的斷裂聲中時刻保持高度的警惕。“我”天性中的這一部分並不妨礙“我”那離經叛道的幻想,反而促成了這種幻想在最透明的環境裡的實現,雖然隨後即被規範。這種規範——超越——再規範——再超越的過程,很像“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小狗時代,“我”在同胞(理性)的呵護中長大,那是一種不聲不響的、貌似粗魯的呵護。與此同時,“我”那叛逆的性格也發展起來。叛逆導致了與奇蹟相遇,也導致了對同胞的反感;儘管如此,“我”在任何時刻也不能脫離同胞,而是相反,“我”的想法必須得到它們的認可、證實。“我”一次又一次地詢問,一次又一次地徵求意見,“我”焦躁不安、氣急敗壞,同胞們仍然高深莫測、無動於衷,甚至還唱歌。“我”對同胞的幻想由此破滅,離開群體去過孤獨的生活,去進行孤注一擲的事業,實驗的結果卻是“我”重又回到同胞中間。尋找同志(與我同樣想法的狗)的過程就是尋找理性證實的過程,永遠找不到(找到了也認不出),永遠在找。
<b>飢餓</b>
飢餓是對虛空、完美和純粹的渴望,飢餓的載體是身體。在絕食中飢餓與身體合二而一。最後身體消失,只剩下飢餓,美的意境便降臨了。
由於飢餓,食物才有誘惑力。可是滿足也是狗的天性,滿足妨礙了體驗的純粹性;一旦滿足,食物便不再具有魅力。要想體驗食物的終極魅力就只有絕食。絕食到了最後階段,在大地上就找不到可以吃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