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部 番 外 (第3/1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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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十七歲那年,他寒假回家,帶她到城隍廟逛廟會,她從小就喜歡往熱鬧的地方鑽。他去買水,一轉身回頭已經不見了她,最後在廟後的大榕樹看到她的背影時,隆冬的季節,林靜發現自己額頭上居然有汗水。
他走過去問:“微微,你幹什麼?”
她在專注地把寫著兩人名字的錦囊用紅線栓在樹枝上,聽見他的聲音,回頭著急地說道:“你比我高,你來系。”
“系那麼高有什麼用?”
“高一點才不容易碰掉,等我們結了婚,是要來還願的。”
她說得那麼理所當然,林靜不是第一次聽到她這樣的論調,不知道為什麼,這一次他沒有笑,在踮起腳尖系紅繩的時候,他好幾次都打不好那個結。
小飛龍終於考上了跟他同一個城市的大學,她上火車的前一天,林靜把那張寫著“我的小飛龍”的照片夾到了她送的那本童話書裡。這些年,很多話都是她在說,可是,有些話必須由他來開口,他只說一次,就是一輩子。
那天晚上,他接到了一個電話。掛上了電話,他才知道從剛才那一刻起,他的世界顛覆了。
“宜言飲酒,與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靜好”,多麼動人的誓言,原來是他最敬愛的人和另一個女人渴望的天長地久。他所擁有的“全世界”最幸福的家庭原來是個笑話,那這個世界還有什麼是值得堅守的?
他忽然害怕即將來到他身邊的小飛龍。
林靜站在醫院病房的視窗,輕輕撩開窗簾,午後的陽光便急不可待地刺了進來,讓他皺了皺眉。這陽光也投映到床上的病人臉上,原本就睡得極不安穩的病人發出了幾聲無意識的呻吟。他走過去,坐在床沿,看著被病痛折磨得形如枯槁的那個人,哪裡還像他儒雅強健的父親。
美國拿到學位後不久,林靜就接到了媽媽的電話,說爸爸病得不輕,讓他儘快趕回來。回國之後的大部分時間林靜都陪在醫院裡,林介州何止是病得不輕,肝癌晚期,癌細胞擴散了之後,他的生命實際上已經走到了最後一段。
每次林靜這樣看著病床上身體每況日下的林介州,他都在想,這還是曾經被他視為偶像和楷模的父親嗎?為了和那個女人的一段見不得光的感情,他把好端端的一個家毀了,事業也不要了,名譽也不要了,最後連健康都無可挽回,到了這一步,能留住的又有什麼呢,生命比愛情還脆弱。
林靜的媽媽還在職,工會的工作瑣碎而繁雜,每日忙得不可開交。她在丈夫生命垂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