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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草喂著,牛嚼草的聲音是多麼中聽的音樂啊!粗大的鼻孔裡噴出來的熱氣,已經溼潤了他的胳膊,那牛舌頭舔在手心,一種舒坦得極度的酥癢就一直到了他的心上。突然間,老淚“叭叭”地落下來。
一直到老毛的媳婦大聲開門,叫嚷要牽牛進欄了,他才趕忙貓了身,從那邊矮牆頭下溜走了。
他趿著鞋,撲沓撲沓走到才才的院門口,才才娘丟了魂似的,正倚著門扇向外瞧著。她趕忙招呼親家進去,口裡說著去倒茶,但拿出了茶碗,卻忘了提水壺,水倒下了,才又發覺還沒有放茶葉。
“你怎麼啦?”王和尚說。
“他伯,才才怎麼還沒有回來,我怎麼心裡慌慌的?”
“小月早回去了,他一定又去地裡了,這才才,一到地裡也就丟了魂了。”
正說著,才才卻回來了,誰也沒有理會,一聲不吭就鑽到炕上去。兩個老人一臉的疑惑,才才娘跟進去用手摸摸他的額頭,以為是病了,卻摸出一手的淚水,便抱住兒子問怎麼啦?才才“哇”地哭了。王和尚也跑進來,越是逼問,才才越是哭得傷心,王和尚就火了:
“你哭什麼呀?你沒長嘴嗎?你還要我們給你下跪嗎?!”
才才將發生的事說了一遍,才才娘靠在界壁牆就不動了。王和尚打了個趔趄,臉上像是有人搧了一巴掌一樣火辣辣的燒著疼。他開門走掉了,走到院裡,撞在桃樹上,鞋掉了,提起來,踉踉蹌蹌往回跑。才才和他娘出來喊他,他像聾了一般。
小月的小房裡亮著燈。門已經關了,王和尚喊了三聲,沒有回應,一腳便把小房門踹開了,指著脫了外套正呆坐在炕沿的小月破口大罵:
“你個賊東西幹出這麼好的事啊!你叫我這老臉往哪裡放呀?家裡這麼不安寧,原來是你這沒皮沒臉的帶了邪氣!你那麼想穿衣服,你是沒有嗎?你把先人就這麼個虧啊!”
小月看著爹,沒有言語。
“你給我說!你給我說你幹了些什麼醜事!”
小月從炕沿上溜下來,胸部一起一伏,說:
“既然你全知道了,你問我幹啥?說也說不清.你看怎麼辦?”
“好你個不要臉的!”
王和尚一把揪住了小月的尼龍衣高領,猛地一搡,小月踉蹌著跌在後牆根上,尼龍衣撕爛了。
才才和他娘趕了來,門口已經有人在聽動靜,忙“砰”地關了院門。才才娘就用頭把王和尚羝出了小房門.小月“哇”地一聲哭起早死的娘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