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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都這麼認為。
江湖是吃人的地方,容不下尋常血肉。
或許當初,他本就不該踏出那一步……
康三爺哄著老太太回屋餵了碗熱飯,又幫忙將一頭銀髮梳理得整整齊齊,替她燒熱水洗手洗臉,塗抹油膏。
天太冷了,老人本就肌膚乾燥,若不小心呵護,必然要凍出血痕。
桃花不大想要那些柴火,所以沒有動,只沉默著看他照顧奶奶。
“兒子”家來了,老太太的情緒很高,讓吃就吃,讓坐就坐,還摸索著去開櫃門,“我給鵬鵬留的糖瓜啊……”
好像有一團溼棉花堵在康三爺的喉頭,漲得發疼,叫他幾乎一個字都說不出。
他彷彿再也不能在屋子裡待下去,這裡有種可怕的,令人絕望的溫情。
這溫情像繩索,將他緊緊纏繞,幾乎窒息。
康三爺逃也似的奔到院子裡,扶著牆站了會兒,這才出去將帶來的柴火全部卸下,塞滿一整個柴房,逼著桃花燒火熱炕,他自己則一瘸一拐去院子裡,將剩下的衣裳都搓洗乾淨了。
做完這一切之後,他頭也不回地離開。
其實看到這裡,白星早就知道康三爺對自己沒有威脅,也沒有惡意。但冥冥之中彷彿有一股神奇的魔力,叫她又跟著走了一路。
康三爺還沒回家,他徑直去了中大道上的藥鋪,一口氣要了好些治療凍瘡的藥膏,又去肉鋪割了幾斤肉,這才返回方家。
而當他再次轉入巷子時,就見方老太太又重新坐回到門外,在同樣的位置以同樣的姿勢,一遍又一遍,滿懷期望的問著過往行人:
“是鵬鵬嗎?”
康三爺抓著藥包的手一緊,眼淚滾滾而下。
最終離開方家時,康三爺依舊挺直脊背,但在白星看來,那分明是一具行屍走肉。
深一腳淺一腳,晃晃悠悠,若非中途白星從旁邊戳了一下,他幾乎要徑直掉到路邊的溝渠裡去了。
康三爺沒問對方為什麼跟著自己,他全身的力氣都好像沒有了,就近找了一處牆根,靠上去,順著緩緩滑下來。
白星忽然覺得他有點可憐,也有點寂寞,於是鬼使神差走過去,隔了差不多一步遠,也學著他的樣子靠牆蹲下。
一老一少就這麼蹲著,沐浴在午後的日光裡,怔怔發呆。
鎮子裡面的風很小,吹在臉上柔柔的,並不刺骨。
像母親溫柔的手,一遍遍撫慰傷痕累累的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