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颗眼泪流下来,滴在了他腿上。
“烦人不烦人,你哭什么尿水子?!”巷道里,脚步沓沓地纷乱,接着又有嘈杂人语,我听到有人在说:“他是回来了?”又有人说:“他还有脸回来啊?!”立即有呸呸的唾声,接着有什么东西嘁哩吧啦摔打到门上来。我对这个村子的人感到失望了,他们怎么会是这样?我站了起来并冲出去,舅舅却吭了一声把我唬住,将油灯吹灭了。
熬到天亮,我开门了,门板上,门前的台阶上和墙上竟满是石头瓦块和人屎尿。如此侮辱性的行为,我不敢让舅舅知道,赶紧抱了扫帚清除,一疙瘩黄蜡蜡的屎块用脚去踢,没有踢着,自己却摔倒在屎上。大舅慌慌张张过来了,说你们果然夜里住在旧屋里,旧屋许久没人住了,怎么就不过去睡呢?他问我知道不知道烂头把手腕伤了,左手的五个指头只剩下了三个,知道不知道半夜里一只狼追到了一座废弃的砖瓦窑场,狼无法再逃,就疯了般地嘶咬追赶它的人,将三个人抓伤,最严重啄是把一个人的屁股咬下了一大块肉,都见着骨头了,而狼也被众人乱棒打死。“你舅舅呢?”他说,“村里吵吵嚷嚷说是他放走了狼?狼把村人害骚成这样,他这不是要犯众怒吗?他是一般人倒也罢了,他是猎人呀,打狼的英雄成了放狼的人,树活皮人活脸,他还在村里呆不,我这个村长还当不当?!”我赶忙制止了大舅,说你不要逼舅舅了,他现在病了,病得手脚发软要瘫在炕上了。而这时候,一伙人乱哄哄地拥来,为首的是烂头,跟在烂头后边的是头上、身上扎了纱带的受伤人,再后边是用铁钩子钩着的狼的尸体:一具,二具,三具。富贵也跛着一条断腿跑过来。我护住了门口,说:“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我们是来要枪的。”他们说。
“枪是政府特批给我舅舅的,你们有什么资格来索要他的枪?”
“猎枪是保护人的还是保护狼的?”他们说,“你也该瞧见了吧,狼伤了这么多人,你以为狼是狗吗?是猫吗?我们把狼打死了,这是三只,还有一只被割成碎块了,现在还有三只,我们没有枪,知道吗,得有枪!”我指着烂头,说:“烂头,你也来逼你的队长了?”
烂头说:“我不是要逼他的,可他得看看我的指头!”他掏出一个纸包放在了屋台阶上,纸包里两节断指,已经发瘪发黑,像两根咸萝卜条。
烂头的手指真的断成这样,我一时愣在了那里。
“傅山,你出来!你为什么不出来,你是婆娘了吗?”村人开始了怒吼。
我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