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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他說:“煙呢,煙呢?”爛頭並沒有將口袋的紙菸遞上去,他一腳蹬倒了狼的身子,問我:“狼崽子處理啦?”
打死的是十二號狼,十三號狼,一號狼和六號狼。
現在只剩下十隻狼了,而在一個地方一下子就槍殺了四隻狼,冷靜下來,這樣的慘案使我無法忍受,爛頭問了一遍又一遍,是把那個狼崽摔死的還是用腳踩死的,不懂世事的狼崽偏偏卻在遠處的柳樹下長聲叫起來,叫得那麼淒厲,節奏隨著河水的流動,月光和水霧迷濛得十步外什麼也難得看清了。舅舅和爛頭刷地都站起來,很快,爛頭從柳樹下提著狼崽的後腿過來了,他似乎怨恨地瞪了我一下,嘭地一拳就擊在了狼崽的臉上,狼崽的氣堵住了,發出嗝嗝聲,只說它就那麼也死了,但獰卻又叫起來,是一種無奈的哭。
“住手!”我說,“你們殺紅眼了嗎,一槍也把我打死吧!”舅舅和爛頭都怔住了,吃驚地看著我。沙灘上變得黑糊糊的,而河水一片白亮,遲到的富貴和翠花站在斷橋上向這邊吠叫,後來嘩嘩一陣水響,富貴是游過來了。
舅舅的樣子有些慌亂,喃喃地說了一句:是打死了四隻嗎,是四隻嗎?打獵是可以讓人瘋狂的,舅舅的話可以看出他從瘋狂中冷靜下來,也為自己的屠殺而尷尬了,爛頭永遠不會看眼色,卻在說:是四隻,三個大狼一個狼崽。舅舅提過了爛頭手裡的狼崽看了看,丟在沙窩子裡。
“怎麼不殺了?反正你是沒孩子的,殺了這崽子就殺了!”我說。
“子明你在罵我,我是活該要做絕死鬼啦?!”我的話刺激了舅舅,他是我的舅舅,比我年齡大,至今獨自一人過活,揭人不揭短的,舅舅一定會向我吼叫起來,憑他野慣了的脾氣,是要向我進攻的,即使不進攻,憤怒也將發洩到狼崽身上。但舅舅睜著眼反問了我一句後,站在那裡沒有動,站在那裡久久不動了,我明明白白瞧著他在縮小,如一個塑膠氣包被針紮了一樣。我對我的話後悔了,可我仍堅持我的原則,沒有給他好臉,我說,制定條例時你是參加的,這次出來專員有專門的指示,狼是受到法律保護的,誰也不能隨隨便便就把它槍殺了,全商州只有十五隻狼,若咱們這麼普查下去,十五隻狼或許就讓你全打死了!你槍殺了一隻我可以包庇你,這又是四隻,你怎麼讓我拍照,我又怎麼給專員彙報,專員又怎麼對全商州的民眾交待?舅舅一言不發,他的身邊是那隻沒有腦袋的狼,傷口還往外流血。我挪了一下步,覺得腳下軟乎乎的,低頭看了,原來是一條舌頭,舌頭肯定是狼的,但舌頭竟長至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