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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了形,卻是一聲也不哼哼,我問他想吃點什麼,他說肚子要脹死了,拿刀子給我捅個窟窿吧,說著就迷昏過去。我嚇得大聲叫他,用力掐人中,他終於又睜開了眼,瓷呆呆看著我,嘴唇蠕動著。我知道他要說話,但聲音小得像蚊子叫,趴在他的嘴邊用耳聽,聽到的是:“我這一去,它們來了找誰呀!”我說:“師傅,師傅,它們是誰?”老道士突然劇烈咳嗽,整個身子都從炕上跳起〈,我忙給他捶背,門口裡走進來了爛頭。
“爛頭你真的回來啦?”我喜歡地說,“到底捨不得隊長!”“我才不是為他回來的。”爛頭說,把手伸在我面前,手心展開,亮出的竟是金香玉。
“你什麼時候又把金香玉拿去了?”
“你知道了我曾拿過?”
“我怎麼能不知道它掛在那個女人的脖子上,你這回又是怎麼拿的,我竟一點沒覺察?”
“不說啦,書記,不說啦。”老道士哇地一聲,一股鮮血從口中噴出來,接著又是一股,又是一股,像射水槍一樣,血就噴在了牆上,牆上是一個紅燦燦的扇面。我急喊師傅,老道士的眼睛就閉上了,臉上明明顯顯綻了一個微笑。
“咱們是命裡該給老道士當孝子的。”爛頭嘟囔著不讓我哭,但他畢竟有經驗,把廟裡所有的香和紙都翻騰出來燒了,說是人倒了頭要上陰間路,得有錢打發路上的小鬼的。又拿清水當酒奠祭,然後用手揉搓著老道的周身,使那彎起的胳膊腿伸直,再翻箱倒櫃,尋出一身依然破舊但還乾淨的道袍給他換上,他說:“師傅是青龍相哩。”我不懂他的話的意思,他又說:“女人沒毛是白虎,男人毛過了股溝一直長到前胸後背的就是青龍,可惜師傅是青龍他卻出家了。”我氣得哼了一聲,雛不言語了,開始給老道士洗臉、梳頭。剛剛完畢,舅舅領著一個村醫滿頭大汗地趕來了,見了此狀,滴了一顆眼淚,打發著村醫下山通知山下的人來處理老道士的後事。
但是,這天夜裡,山下並沒有來人,我們不知道老道士的屍體是按一般人那麼盛進棺木入土為安呢還是道教有道教的規矩,另有安葬法,便坐在廟裡等著。整整幾個鐘頭,我哼起了在半路上聽來的孝歌,舅舅聽著聽著也跟著我一起哼唱:“為人在世有什麼好,說聲死了就死了,親戚朋友都不知道。親戚朋友知道了,亡人已到了奈何橋。陰間不跟陽間橋一樣,七寸的寬來萬丈高,大風吹得搖搖擺,小風吹得擺擺搖,兩頭都是銅釘釘,中間抹的花油膠,有福亡人橋上過,無福亡人打下橋艾早上的過橋橋還在,晚上的過橋橋抽了,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