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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來了,必然還是要殺死它。我極快地為它拍照了一張相,轉身離開了柳樹,在離開柳樹的剎那間,我的心裡閃過一個念頭:我或許是東郭先生吧。但還是迅速離開了現場,追攆到河灘的南邊。月光的迷濛處,是雜亂的跑動聲,我一邊銳聲叫著舅舅,一邊舉著照相機,就看見了又是一隻狼跑了過來,忙閃蹲在一個沙丘後為它拍照,我的主意是抓拍之後,便就勢往沙丘左邊的一個坑裡滾,不至於被它傷害。但是,咔的光一閃,狼的前爪一歪竟窩在了地上,慣性使它的整個身子打了一個旋,立即又掉頭往回跑,爛頭正從斜旁衝過來,聲巨如豹,狼又折過身來,和我打了個照面。你簡直不能相信,這時候一切都突然地寂靜了,狼沒有想到我立樁式地站在那裡,而我又哪能料到狼會又折了過來,登時瓷在那裡沒有叫喊也沒有拍照。三米外的一對綠眼像神話中的寶石放著熒光,後來熒光一滅,它痛苦地倒在地上,一條腿蜷著,尾巴嘩嘩嘩地搖。“它受傷了!”我這麼想著,也就忘了懼怕,蹲下來拍照,相機這時候又發生故障了,我使勁拍打著相機,還未再照,一股沙子撲打在我的臉上,是狼用尾巴卷著沙打過來的,我的眼睛看不見了。“舅舅,舅舅!”我失聲叫著,待把眼睛揉了揉睜開,舅舅和爛頭已經追上來了,舅舅端著槍,一步一步向狼逼近,狼瘋了一般跳起,天呀,身子是那麼高大,像人一樣後腿立起,竟也迎著舅舅往前走,口裡發著咻咻聲。
“你沒事吧?”爛頭一把將我拉到他的身後,護起來。
“它沒有受傷,它壓根沒受傷,”我說,“它騙了我!”狼用後腿行走的時候,樣子如芭蕾步法,它的全身毛都豎起來,在月色的反襯下像是散發著一圈裹身的氣團,瞬間裡我想到了佛光,想到了蹩腳電影中那些英雄們視死如歸的就義。舅舅站住了,甚至往後退了一下,但他的槍一直端著,並且拉動了槍栓。
“不要打死它!”我撥開了爛頭,企圖站到狼與舅舅的中間,爛頭卻用他的頭撞了一下我的腰,我跌坐在地上。
狼還在往前走,它完全是瘋了,頭顱高昂著,咻咻聲越發大,而尾巴像棍子一樣拖在後邊,沙灘上就出現一道深渠。舅舅或許是聽見了我的喊聲,或許他也被狼的舉動驚駭了,他往後退。但舅舅退到哪兒,狼就逼到哪兒,舅舅已經退到一個沙灘邊,一個趔趄後仰著倒下去,卻在同時砰地槍響了,狼的腦蓋飛起來,一股腦漿向空中衝了一下又落了下去,只剩下半個腦袋的狼便靜靜地立在那裡。
舅舅將槍拄撐著,身子慢慢地撐起來,坐在了河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