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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向澤左手按住大弓,凍得紅腫的手指扣在弦上,發覺即便有拔山扛鼎的巨力,亦有些難以拉動“當年”二字的分量。
多年前那叫作另外一個名字的人生,早已在日月輪替的碾磨下,流散於歲月之中,只餘些殘破碎末,拼拼湊湊寫成一個“恨”。
千言萬語,千頭萬緒,臨到嘴邊都作罷成空。
良久、良久,他長長吐出一口氣,從自己的來歷開始詳細講起。
“我本名季歸年。我父季知達,是武夫出身。因欽慕街談巷說中的少年豪俠,棄身報國,半輩子都在戍邊烽火中廝殺。後來險在馬蹄下喪生,斷去一條腿,才結束這段戎馬生涯,回京領了個閒職。他不喜這種閒散冷落、無所作為的日子,自請出守外郡。他非經綸濟世之才,可勝在勤勉、清嚴、忠直,轄下民安其業,頗有治績。
“安王失勢後,我父也幾經貶謫,不為大用。直至師兄回京,於朝中站穩腳跟,才復得重任,提為越州太守,執一州政務。只是上任不到兩年,南方大旱。”
靠在簷下的駿馬跺了跺腳,甩去鬃毛上的雪粉,對著陸向澤的方向溫順低下頭顱,叫了一聲。似想靠近,走了兩步不見他抬手招呼,又緩緩退了回去。
陸向澤喉結滾動,心平氣和地往下敘說,無論如何剋制,字裡行間都有種尖銳的嘲諷。
“我父與各縣官吏徵募米粟,救濟貧弱。堅持數月,庫錢倉粟皆空。禍不單行,又起大疫。可朝廷賑災的糧草始終出不了華陽城。
“走投無路的百姓只能沿途流離,成千上萬地匯聚在城門外,我父親不敢開門放人,又不忍驅逐他們離去,進退維谷之下,只能使個昏招,召來城中富商,集出一筆銀錢,請人送去華陽。顧不上此舉是否會叫人留下把柄。”
“銀子果然好使,送出不過幾日,那邊就來了訊息。像是就等著我父親孝敬,只怪他先前不識大局、不知變通。”
“我父親得信後,嘴裡不停唸叨著‘太好了、太好了。’,那日大早就帶著人去城門外等候。轉運使傳來的訊息說是早晨到,我父拄著柺杖,一直站到傍晚,才見車馬遙遙出現在官道上。”
城內的燈火三三兩兩點了幾盞,太陽的餘熱已近消退,風聲忽然緊密起來,吹得黃昏光影下的幾道憔悴人影搖搖欲墜。
季知達拄著柺杖,姿勢僵硬地上前,見車道上僅有幾輛運送的板車,隨行的人倒是來了不少,心急如焚,又不擅那些場面話,寒暄兩句後便迫切道:“幾位使君憂勞,辛苦一路護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