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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葉照東上洛陽。霍靖則繼續往西去,至於去向何處,葉照自不會多問。
啟辰時,晨曦初露,葉照作官家女打扮,蓮步姍姍上車。落簾的一瞬,她的眼角餘光落在西廂暖閣處。門窗緊閉,安靜無聲,當是那裡頭住的人還不曾醒來。
此去洛陽,除了護好那人,護他到君臨天下時,了結前世虧欠。葉照還有一事企盼,她要留得一命,回來將她的阿姐帶走。
若是上蒼厚待,再替阿姐找到她的郎君,亦不枉自己重生一遭。
她合了目,平緩心緒。卻不料,馬車將將駛至外院,便有婉轉曲調緩緩傳來。
“……這一霎,這青天不遂人間願,留奴家、在此悽悽又啞啞,北去南來幾朝暮、紅顏成白髮……”
是《閨怨曲》,葉照識得。
在安西的歌舞坊中,稍有才學的歌姬都會自己填詞作唱。多來是哀嘆年華流逝,或是表達相思之意。
譬如慕小小此刻所唱的,便是她昔年所著,是對明郎的思念。
隨行的崔如鏡撩開簾帳,丈地外,人與景映入葉照眼眸。
日曜,風起,黃沙穿胡楊。
山丘之上一襲青衣倩影,揚水袖哀哀吟唱。腰間半塊白玉龍紋環佩和聲起,叮噹作響。
舉目眉眼裡,是流逝的十年時光、不變情意。
“就差兩個月,明郎就來接我了,都是因為你——”
昨日之語縈繞耳際,葉照自嘲地笑了笑。
“莫驚怕,莫愁前路無知己,會有人、與爾西窗再閒話。莫驚怕至此無鄉、四海可為家……”
花魁轉喉換調,玉足輕點,挺拔似天宮仙鶴。纖臂高抬,水袖迎風舉,慢慢滑落、露出一截玉藕皓腕。
白瓷腕間,竟是繫著一根如意結釦的紅繩。
葉照眸光亮了亮。
“莫驚怕,莫愁前路無知己,會有人、與爾西窗再閒話。莫驚怕至此無鄉、四海可為家……”
馬車與她擦身過,簾帳落下,人影遠去,唯歌聲不絕。
慕小小改了後半闕的舊詞,如今半闕新詞是對她阿妹唱的。
她同她說,別害怕,別回頭,前路有崖,可四海為家。
阿姐,等我。
葉照攏在廣袖中的手,捏著腕間同樣的一串紅繩,暗暗道。
*
馬車疾行而去,出沙漠,入安西,涉酒泉,過蘭州……
歷經月餘,昌平二十七年四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