薜荔藤蘿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快眼看書www.kyks.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我夢見第一次到先生家裡那天……”冬凌說。他聽見江水深已走到門口。他很想叫江水深留下來陪他,但又不想承認自己的膽怯。
“那個晚上可沒有月亮。”江水深說。
惜芳菲的宅邸面積不大,但構造富於變化,庭院中水石花木的安排婉轉曲折,憑空增添許多層次,哪怕只隔著一架薔薇,圖窮匕見都好似情人絮語。經此一役,嶽華濃更不敢以情人自居,他聽著步搖聲漸行漸近,質問出口幾乎成了帶點打趣的抱怨。“你總不能是真的在路上碰到了江水深吧。”
“這很奇怪嗎?”惜芳菲反問。“你不能把所有出乎你意料的發展都歸結於有人要對你不利。巧合就是巧合。冬凌這麼晚了沒有回去,江大夫本來就會擔心。”
“那不可能。”嶽華濃說。“出門前我已經告訴過他今天八成會晚歸,讓他不用等。冬凌是和我在一起,他相信我。”
惜芳菲笑了一聲,很難判斷那意思是在嘲弄他的自信,還是替他惋惜,這信任縱然是真的,也已經蕩然無存。“或者只是有人邀他出診。你不見他帶著藥箱?”
“這都無所謂了。”嶽華濃認命似的說,“碰到就碰到,你為什麼叫他來?”
惜芳菲道:“你,帶著冬凌,來跟何壁見面。我擔心你會出事,你們任何一個人都可能會出事,我叫一個大夫來看看,這很奇怪嗎?”
嶽華濃捏了捏鼻樑。他眼底一陣灼痛。池邊葦叢裡浮起一點螢火,他伸手去抓,那一絲微光竟從他指縫裡逃逸了,只捏碎了半片溼漉漉的葉子。
“何壁在要求見冬凌一面的時候,我便明白大勢已去。”他終於不情不願地說。“何壁一直在懷疑是我救走了冬凌。如果我答應他,只是坐實我罪名。他有生之年並無將堂主之位傳給我的意思,只是在利用我罷了。我除了殺了他,別無選擇。”
惜芳菲沒有說話。剛才嶽華濃忍不住還有點興師問罪的架勢,現在只感覺忐忑,像等待審判。他不相信惜芳菲的巧合論,就好像凡人出於常識不會相信犯事的官員提審前夜在獄中猝死的偶然,惜芳菲無疑是在順水推舟的給他使絆子,雖然隱瞞計劃的是他,甚至還私自串通了她的下人,他沒資格指責她不配合,但他若為此惱怒,不過是自取其辱。事前他確實掂量過很多次,要不要跟惜芳菲和盤托出,雖然他既不指望得到幫助,也不指望得到鼓勵。他不是怕惜芳菲激烈反對(出於跟何壁的舊日情誼,出於樸素的良心拷問)。他也不怕惜芳菲失望。最終阻止他的是一個偷懶一般的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