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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跟她住在隔壁
,出入總是肩並肩,夜深還到海岸上去散步,一點都不避嫌疑。一個保姆推著孩子
的車走過,向流蘇點點頭,喚了一聲“範太太”。流蘇臉上一僵,笑也不是,不笑
也不是,只得皺著眉向柳原□了一眼,低聲道∶“他們不知道怎麼想著呢!”柳原
笑道∶“喚你範太太的人,且不去管他們倒是喚你做白小姐的人,才不知道他們
怎麼想呢!”
流蘇變色。柳原用手撫摸著下巴,微笑道∶“你別枉擔了這個虛名!”
流蘇吃驚地朝他望望,驀地裡悟到他這人多麼惡毒。他有意的當著人做出親狎
的神氣,使她沒法可證明他們沒有發生關係。她勢成騎虎,回不得家鄉,見不得爺
娘,除了做他的情婦之外沒有第二條路。然而她如果遷就了他,不但前功盡棄,以
後更是萬劫不復了。她偏不!就算她枉擔了虛名,他不過口頭上佔了她一個便宜。
歸根究底,他還是沒得到她。既然他沒有得到她,或許他有一天還會回到她這裡來
,帶了較優的議和條件。
她打定了主意,便告訴柳原她打算回上海去。柳原卻也不堅留,自告奮勇要送
她回去。流蘇道∶“那倒不必了。你不是要到新加坡去麼?”柳原道∶“反正已經
耽擱了,再耽擱些時也不妨事,上海也有事等著料理呢。”流蘇知道他還是一貫政
策,唯恐眾人不議論他們倆。眾人越是說得鑿鑿有據,流蘇越是百喙莫辯,自然在
上海不能安身。流蘇盤算著,即使他不送她回去,一切也瞞不了她家裡的人。她是
豁出去了,也就讓他送她一程。徐太太見他們倆正打得火一般的熱,忽然要拆開了
,詫異非凡,問流蘇,問柳原,兩人雖然異口同聲的為彼此洗刷,徐太太哪裡肯信
。
在船上,他們接近的機會很多,可是柳原既能抗拒淺水灣的月色,就能抗拒甲
板上的月色。他對她始終沒有一句紮實的話。他的態度有點淡淡的,可是流蘇看得
出他那閒適是一種自滿的閒適━━他拿穩了她跳不出他的手掌心去。
到了上海,他送她到家,自己沒有下車。白公館裡早有了耳報神,探知六小姐
在香港和範柳原實行同居了。如今她陪人家玩了一個多月,又若無其事的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