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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樣。
偵察員用拳頭打著是公墓、或者是烈士陵園的石頭圍牆,嘴裡罵著:婊子!婊子!臭婊子!為了一塊錢就脫褲子的臭婊子!手上的劇痛竟然減輕了心裡的痛苦,於是他把另一隻手也攥成拳頭擂打石牆,於是他把額頭也頻頻地向石牆上撞去。
一道雪亮的光柱照住了他。兩個夜間巡邏的警察嚴厲地逼問:
"你是幹什麼的!"
他慢慢地轉回身,抬手遮住眼睛,一時感到舌頭僵硬,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搜搜他。"
"搜什麼?一個瘋子。"
"不許吵鬧,聽到沒有?"
"回家去吧,再鬧就送你去派出所!"
警察走了,偵察員眼前一片漆黑。他感到又冷又餓,他感到頭痛欲裂。理智在黑暗中恢復,警察的盤問喚起了他過去的榮耀。我是誰?我是省檢察院大名鼎鼎的偵察員丁鉤兒。丁鉤兒是個在風月場上打過滾的中年人,不應該為一個和侏儒睡覺的女人發瘋。荒唐至極!他低聲嘟噥著,掏出一條手絹捂了捂流血的額頭,啐了幾口血唾沫。我今天的醜態傳回去能把哥兒們的門牙笑掉。他摸了摸腰間,那塊鐵硬邦邦的還在,心裡安定了許多。去,找家旅館,吃點東西,休息一夜,明日干活,非把這幫傢伙的尾巴揪住不可。他命令自己往前走,撇開這鬧神鬧鬼的一尺餐廳,不要回頭。
沿著幽暗的小巷,偵察員往前走,剛一邁步便跌了一個仰巴叉。後腦勺子著地,嗡一聲響。手按地時感到地上冰滑冰涼。小心爬起來,一步三趔趄,小巷的路面崎嶇,結冰後格外難行,偵察員從沒走過這樣艱難的路。偶然一回頭,燈火輝煌的一尺餐廳撲進了他的眼,刺痛了他的心。像中了彈的野獸一樣,他呻吟著撲倒在地上,藍色的火苗在腦子裡燃燒著,熱血一陣陣衝上頭來,腦袋像膨大的氣球,隨時都會爆炸,痛苦撬開了他的嘴,他想嚎叫,嚎叫聲便衝出喉嚨,像裝著木頭輪子的運水車,在石頭的巷道里,"格格"地滾動著。在聲音的驅使下,他的身體也不由自主地滾動起來,滾動著追趕著本輪子,滾動著逃避木輪子的輾壓,身體滾動成木輪子,與本輪子粘在一起,隨著木輪子的隆隆轉動他看到街道、石牆、樹木、人群、建築物……一切的景物,都在轉動,翻來覆去,從零角度到三百六十角度,永不停息地轉動。在轉動中他恍惚感到有一件硬硬的東西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