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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談論情愛或愛情時,我們總不乏現成的聽眾,二者的美及其重要性一直被人們反覆強調,幾乎到了誇大的地步。即使是“拆穿家”,在反對這種頌揚的傳統時,也須保持清醒的意識,在這個意義上說,也受到這一傳統的影響。但是在現代,很少有人認為,作為一種愛,友愛的價值可與情愛和愛情比擬,友愛甚至根本不被列入到愛的序列。我不記得在《回憶錄》之後有什麼詩歌或小說歌頌過友愛。現代文學中,類似特里斯坦與伊索爾德、安東尼與克莉奧佩特拉、羅密歐與朱莉葉的愛情有無數的翻版,但是,像大衛與約拿單、皮拉德斯與俄瑞斯忒斯、羅蘭與奧利佛、艾米斯與艾邁爾這樣的友愛卻沒有。在古人看來,友愛是最令人愉悅、最具人性的愛,是生命的冠冕、培養美德的學校。相比之下,現代社會對它卻不夠重視。當然,我們承認,男人除了妻子和血肉之親外,還需要幾位“朋友”。但是,那種承認的語調本身,以及被承認者稱為“友愛”的那種交情,都清楚地表明,我們談論的與亞里士多德歸入美德之列的Philia以及西塞羅撰書論述的Amicitia,幾乎毫不相干。友愛是個邊緣性的東西,非人生宴席中的一道主菜,乃是一種消遣,用來填補時間的空隙。這種情況是如何出現的?
第一個答案、也是最顯而易見的答案是:因為很少有人體驗到友愛,所以很少有人看重它。一生均無友愛的體驗,這種可能性之所以存在,原因即在於使友愛與情愛、愛情迥然區別開來的那個事實。在所有的愛中,友愛最非天性(這樣說,我毫無貶抑之意),最非本能,最非與生俱來,與生命的聯絡最小,最愛離群索居,最無必要。友愛最不易引起情緒的波動,也不會使語調發生變化,不會加快脈搏的跳動,也不會使你面容改色。友愛從根本上說是個人之間的事,兩個人一旦成為朋友,就會在某種程度上一起遠離集體。沒有情愛便沒有生育;沒有情愛便沒有撫養;但是,沒有友愛,我們照樣可以生存、長大。從生物學的角度來說,人類不需要友愛。一個集體甚至可能不喜歡、不信任友愛,領導者則往往不喜歡、不信任它。不論是校長、上校、船長還是宗教團體的領袖,看到自己的部下三三兩兩結成親密穩固的友誼,他們都會感到不安。
友愛這種所謂“非天性的”特點,足以解釋為什麼它在古代和中世紀受到推崇,到了當代卻逐漸遭到輕視。古代和中世紀最根深蒂固的思想是禁慾和出世,對天性、情感、肉體,人們或心存畏懼,認為它們會危及靈魂,或予以鄙視,認為它們代表了人類地位的墮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