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旋風 (第1/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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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佩芬 譯
那是在九十年代中葉,我正在家鄉一家小工廠當學徒工,也就是在這一年我永別了家鄉。那時我大概才十八歲,雖然每天像鳥兒翱翔在空中一般享受著我的青春,卻不知道青春是何等美好。老年人大概已記不清那些年代了,不過只要我提一下便可以喚醒他們的記憶,我所說的那一年,我們家鄉遭受了一次大旋風的襲擊,這麼大的旋風在我們那兒過去不曾見過,後來也沒出現過。事情就發生在那一年。大旋風前的兩三天,我的左手被一把鋼鑿弄破了,腫了起來,不得不紮上繃帶,在家休息。
我還記得那年整個夏末,我們狹窄的山谷中天氣異常悶熱,每天時斷時續地下著雷雨。自然界充滿了一種燠熱的不安,對此我的感覺只是遲鈍的、麻木的,儘管如此,但我仍然記得當時的一切細枝末節。例如每當我傍晚去釣魚時,總看見魚兒受到炎熱的氣流的刺激而行動反常,它們混亂地擁擠在一起,不時躍出溫暖的水面,盲目地吞食魚餌。後來天氣終於涼快一些了,一切都平靜下來,雷雨也逐漸稀少,甚至清晨時還令人略感涼意。
一天清晨,我口袋裡裝了一本書和一塊麵包走出屋子,到戶外去遊玩。按照自小養成的習慣,我首先跑到屋後的花園裡,當時花園還籠罩在陰影中。那一片蒼勁挺拔的松樹是我父親栽種的,在它們還是竹竿般細弱的時候我就對它們熟悉了,松樹下堆著淡褐色的針葉,多年來那裡除了常綠樹外,沒有別的植物。不過那裡還有一塊狹長的花園,生長著我母親栽種的花木,長得興旺而又茂盛,每個星期天她都要從那裡採集一大把花束。那兒有一種植物,小小的花朵里長著硃紅色的花蕊,它的名字叫“熱戀”,還有一種纖秀的灌木,細弱的枝條上掛滿了紅白兩色的心形花朵,人們把它叫做“婦女的心”,另外還有一種灌木叫做“臭架子”。附近還有細長的翠菊,不過尚沒有開花,菊花下面的地上長滿了帶有小刺兒的肥胖的仙人掌和好玩的馬齒莧。這個狹長的花床是我們的寵愛物,是我們夢中的花園,因為那裡長著形形色色的奇妙鮮花,它們比旁邊兩個圓花壇裡的各種玫瑰花更受到我們的重視和喜愛。當陽光照亮這裡和那一面爬滿常春藤的牆頭時,每種花木便都呈現出它們各自的特點和美麗:唐菖蒲炫耀自己鮮豔的顏色;向日葵面色蒼白地挺立著,似乎沉迷於自己沁人肺腑的香氣之中;狐尾草萎靡地低垂著頭,耬鬥菜踮起了腳趾,把身上各種顏色的鈴鐺搖得直響。蜜蜂嗡嗡嗡地在一枝黃花和藍色的夾竹桃之間飛舞,棕色的小蜘蛛在濃密的常春藤上來回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