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爾曼·黑塞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快眼看書www.kyks.tw),接著再看更方便。
這本書包含了一個男人留給我們的記憶,鑑於他曾經這麼稱呼自己,我們也可以叫他荒原狼。關於這本書是否真的需要一段前言或許尚存爭議,但我仍然感覺得到我寫下這些文字的必要性,正是透過寥寥數頁,試圖記錄下我對於他的回憶。對於他的過去和身世我壓根兒都不知道,但僅僅是他的個性就留給我很深的印象,甚至跟他有某些共鳴。
幾年前,年近半百的荒原狼找到我的姑媽,向她要了配有傢俱的房間。他選了頂層的閣樓和毗鄰的臥室,兩三天之後帶著兩隻大行李箱和一木箱的書回來了,之後和我們一起待在這裡度過了九到十個月的光景。他過著清靜的獨居生活,要不是我們的臥室相互挨著——正因如此,我們才有幾次在樓梯過道和走廊相遇的機會——我們並不應該如此熟識。他並不是一個善於交際的人。誠然,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壓根兒就沒接觸過這麼不善交際的人。這就給自己的稱號一樣,他真的就像是一隻在荒原上游蕩的狼,一種疏離、野性甚至羞澀而畏縮—他真的非常害羞—的生物,對我來說他簡直像來自另一個世界。性情和命運使他的生活浮游於何等深刻的孤獨之中,而他又是何其從容地將這種孤獨視為自己命運的一部分,當然了,直到我讀了他留下的那些記錄的文字,我才對此有所認識。但是,早在那些記錄之前,透過我們偶爾的邂逅和交談的隻言片語,我對他漸漸地就有了一些瞭解,我逐漸發現他記錄中的形象與他在和我們接觸時留給我的蒼白、不完整的形象在本質上是一致的。
荒原狼第一次走進我姑媽房間的那一刻恰好我也在場,隨後他便成了她的房客。他是中午時分來的。當時桌子上的殘羹剩飯還沒有清理,而我距離返回辦公室仍然有半小時的時間。我從未忘記當時他與我初次相見便留給我的非常奇怪甚至矛盾的印象。他剛剛摁響門鈴便穿過玻璃大門,站在門廊的昏暗之中。我的姑媽問他想要什麼。但在做出任何回答或報上姓名之前,荒原狼先是將他留著近乎短刺兒髮型的尖腦袋抬了起來,神經質地提鼻嗅著周圍的氣味。
“哦,這裡聞起來不錯。”他說著衝我姑媽微笑了一下,我姑媽也對他報以微笑。然而對於我來說,這種自我介紹的方式實在有些荒謬而且給我留下了不太好的印象。
“儘管如此,”他說,“我是為了你出租的房間才來的。”